《閱微草堂筆記·念起魔生》“莆田林生霈言”原文與翻譯
莆田林生霈言:聞泉州有人,忽燈下自顧其影,覺不類己形,莆田林生霈說:泉州有個人忽然在燈下看見自己的影子,覺得不像自己的模樣。
諦審之,運動轉(zhuǎn)側(cè),雖一一與形相應(yīng),而首巨如斗,仔細再看,那影子四面轉(zhuǎn)動或左右搖擺,雖然一一都與自己的身體相應(yīng),但影子的頭卻有斗那么大。
發(fā)蓬松如羽葆,手足皆鉤曲如鳥爪,宛然一奇鬼也。頭發(fā)蓬亂,好像用羽毛扎的儀仗,手腳都彎曲得像鳥的爪子,看上去簡直像一個奇形的鬼。
大駭,呼妻子來視,所見亦同。他非常害怕,大聲叫妻子來看。妻子來看也是這樣。
自是每夕皆然,莫喻其故,惶怖不知所為。他從此每天晚上影子都是這個形狀,不明白是什么回事,惶惶地不知該怎么辦。
鄰有塾師聞之,曰:“妖不自興,因人而興。鄰居有個教書先生,說:“妖物不會無緣無故地產(chǎn)生,都是由人們本身的原因而產(chǎn)生的。
子其陰有惡念,致羅剎感而現(xiàn)形歟?”你莫非有什么險惡的念頭,才招致羅剎鬼受到感覺而現(xiàn)形呢?”
其人悚然具服,曰:“實與某氏有積仇,擬手刃其一門,使無遺種,而跳身以從鴨母(康熙末,臺灣逆冠朱一貴結(jié)黨煽亂。一貴以養(yǎng)鴨為業(yè),閩人皆呼為鴨母云)。這人很吃驚地承認說:“確實和某某有舊仇,想殺了他滿門,叫他斷子絕孫,然后去投靠‘鴨母’(康熙末年,臺灣有朱一貴聚眾造反。一貴曾以養(yǎng)鴨為生,所以福建人都稱他為“鴨母”)。
今變怪如是,毋乃神果警我乎!現(xiàn)在妖怪這樣顯現(xiàn),莫不是神在警告我?
且輟是謀,觀子言驗否?”暫且絕了這個惡念,看你說的靈不靈。”
是夕鬼影即不見。這天晚上,鬼影就不見了。
此真一念轉(zhuǎn)移,立分禍福矣。這真是一個念頭的轉(zhuǎn)變,就可以決定是禍還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