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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盧象升傳》原文與翻譯

[移動版] 作者:佚名

九年正月,大會諸將于鳳陽。象升乃上言曰:“賊橫而后調(diào)兵,賊多而后增兵,是為后局;兵至而后議餉,兵集而后請餉,是為危形。況請餉未敷,兵將從賊而為寇,是八年來所請之兵皆賊黨,所用之餉皆盜糧也!庇盅裕骸翱偠、總理宜有專兵專餉。請調(diào)咸寧、甘、固之兵屬總督,薊、遼、關(guān)、寧之兵屬總理!庇盅裕骸案髦笔岢,俱有封疆重任,毋得一有賊警即求援求調(diào)。不應(yīng)則吳、越也,分應(yīng)則何以支。”又言:“臺諫諸臣,不問難易,不顧死生,專以求全責備。雖有長材,從何展布。臣與督臣,有剿法無堵法,有戰(zhàn)法無守法。”言皆切中機宜。

九年(1636)正月,象升在鳳陽大會諸將,然后上書說:“賊寇橫行以后朝廷再調(diào)兵,賊寇人多時再增派兵力,這只能說是跟不上趟兒。部隊開上戰(zhàn)場然后再討論供應(yīng)軍餉,部隊會合以后再來申請糧餉,這只能說是玩命。況且請到的糧餉不夠用,士兵們就會跟隨賊寇去搶劫,這樣近八年來所召來的部隊都和賊寇成了同伙,所食用的軍餉都無異于盜賊的餉糧了。”又說:“總督、總理應(yīng)該掌握有專門的部隊和專門的糧餉。把咸寧、甘肅、固原的部隊調(diào)派給總督,薊州、遼陽、山海關(guān)、寧遠的部隊歸屬總理指揮。”還說道:“各直省的巡撫大臣都有邊疆重任,不要一有賊警就請求別人增援、調(diào)兵,不響應(yīng)他呢,大家本來就應(yīng)當同舟共濟,四處去接應(yīng)他吧,兵力怎么能跟得上?”又說:“臺諫大臣們不管事情的難易,不顧將士的死活,專門在那里說長道短,求全責備。別人即使有再大的本事又怎么能施展出來?我和總督大臣兩個人只講剿法不講堵法,只講怎么打不講怎么守!边@些話都說中了要害。

于是迎祥圍廬州,不克,分道陷含山、和州,進圍滁州。象升率總兵祖寬、游擊羅岱救滁州,大戰(zhàn)城東五里橋,斬賊首搖天動,奪其駿馬。賊連營俱潰,逐北五十里,硃龍橋至關(guān)山,積尸填溝委塹,滁水為不流。賊乃北趨鳳陽,圍壽州,突潁、霍、蕭、碭、靈璧、虹,窺曹、單。總兵劉澤清拒河,乃掠考城、儀封而西。其犯亳者,折入歸德。永寧總兵官祖大樂邀擊之,賊乃北向開封。陳永福敗之硃仙鎮(zhèn),賊遂走登封,與他賊合,分趨裕州、南陽。象升合寬、大樂、岱兵大破之七頂山,殲自成精騎殆盡。已,次南陽,令大樂備汝寧,寬備鄧州,而躬率諸軍蹙賊。遣使告湖廣巡撫王夢尹、鄖陽撫治宋祖舜曰:“賊疲矣,東西邀擊,前阻漢江,可一戰(zhàn)殲也!眱扇司共荒苡,賊遂自光化潛渡漢入鄖。象升遣總兵秦翼明、副將雷時聲由南漳、谷城入山擊賊。寬等騎軍,不利阻隘,副將王進忠軍嘩,羅岱、劉肇基兵多逃,追之則彎弓內(nèi)向。象升乃調(diào)四川及筸子土兵,搜捕均州賊。是時,楚、豫賊及迎祥等俱在秦、楚、蜀之交萬山中,象升自南陽趨襄陽進兵。賊多兵少,而河南大饑,餉乏,邊兵益洶洶。承疇、象升議,關(guān)中平曠,利騎兵,以寬、重鎮(zhèn)軍入陜,而襄陽、均、宜、谷、上津、南漳,環(huán)山皆賊。七月,象升渡淅河而南。九月,追賊至鄖西。

這個時候迎祥來圍攻廬州,沒打下,分路打下了含山、和州,然后進圍滁州。象升率領(lǐng)總兵祖寬、游擊羅岱解救滁州,在州城東面的五里橋展開大戰(zhàn),殺掉了賊首搖天動,奪取了他騎的駿馬。賊兵的連營一齊敗下陣來,象升把戰(zhàn)敗的賊兵趕了五十里以外。從朱龍橋到關(guān)山,賊兵的死尸填滿了溝壑,滁水都因此無法流動了。賊兵這才北趨鳳陽,圍困壽州,闖過潁上、霍山、蕭縣、碭山、靈壁、虹縣,窺視曹縣、單縣?偙鴦汕逶邳S河岸上駐防,賊兵就擄掠了考城、儀封然后西去。有一支進犯亳州的賊兵轉(zhuǎn)而打進歸德。永寧總兵官祖大樂加以攔截打擊,賊兵于是北向開封。陳永福在朱仙鎮(zhèn)打敗他們,賊兵就逃往登封跟別的賊軍會合。然后分路開往裕州、南陽。象升會合祖寬、大樂、羅岱的兵力在七頂山把賊兵打得大敗,幾乎把自成精銳騎兵給殲滅殆盡了。過后,象升駐兵南陽,讓大樂防守汝寧,祖寬防守鄧州,自己親率各路官軍進逼賊寇,同時派使者去通知巡撫王夢尹、鄖陽撫治宋祖舜說:“賊兵現(xiàn)在已經(jīng)精疲力竭,我們現(xiàn)在從東西兩面夾擊它,前面有漢江擋它的路,只要你們頂住,官軍可以把它一舉全殲!彼麄儍蓚竟沒能防好,賊兵從光化偷渡漢江進入了鄖陽。象升派總兵秦翼明、副將雷時聲從南漳、谷城出發(fā)入山擊賊。祖寬等人的騎兵不利于險阻地區(qū)作戰(zhàn),副將王進忠的部下發(fā)生嘩變,羅岱、劉肇基的很多士兵逃跑,派人去追,他們就彎弓回頭射。象升只好調(diào)四川及..子地方的士兵來搜捕均州的賊寇。當時,湖北、河南的賊兵及迎祥等人的賊兵都躲在陜西、湖北、四川交界地帶的群山之中,象升從南陽開赴襄陽進兵作戰(zhàn)。當時賊兵多官兵少,河南又大鬧饑荒,官兵缺餉,邊防部隊更加人心惶惶。承疇、象升合計后認為關(guān)中地勢平坦廣闊,利于騎兵,就讓祖寬、重鎮(zhèn)的部隊開入陜西。而襄陽、均州、宜城、谷城、上津、南漳一帶滿山都是賊兵。七月,象升渡過淅河南下,九月追擊賊兵到達鄖陽西部地區(qū)。京師戒嚴后,朝廷傳詔書要他去入衛(wèi)京師,莊烈帝又一次賜給他尚方寶劍。自象升離開后,賊兵就大肆逞兇,迅猛發(fā)展,無法再加以制服了。

京師戒嚴,有詔入衛(wèi),再賜尚方劍。既行,賊遂大逞,骎驍乎不可復(fù)制矣。既解嚴,詔遷兵部左侍郎,總督宣、大、山西軍務(wù)。大興屯政,谷熟,畝一鐘,積粟二十余萬。天子諭九邊皆式宣、大。

京師解嚴以后,朝廷傳詔書提拔象升為兵部左侍郎,讓他去總督宣府、大同、山西的軍事。象升在那里大興屯田,谷熟以后,每畝收成一鐘,儲存了二十多萬石谷米。莊烈帝為此發(fā)布指示要九邊各地都學(xué)習宣府、大同。

明年春,聞宣警,即夜馳至天城。矢檄旁午,言二百里外乞炭馬蹄闊踏四十里。象升曰:“此大舉也!眴枺骸叭肟诤酰俊痹唬骸拔。”象升曰:“殆欲右窺云、晉,令我兵集宣,則彼乘虛入耳!币蛳、晉兵勿動,自率師次右衛(wèi),戒邊吏毋輕言戰(zhàn)。持一月,象升曰:“懈矣,可擊!鄙谥鶢I離墻六十里,潛召云師西來,宣師東來,自督兵直子午,出羊房堡,計日鏖戰(zhàn)。乞炭聞之遂遁。象升在陽和,乞炭不敢近邊。五月,丁外艱,疏十上,乞奔喪。時楊嗣昌奪情任中樞,亦起陳新甲制中,而令象升席喪候代。進兵部尚書。新甲在遠,未即至。

第二年春天,象升聽說宣府的戰(zhàn)警,當夜騎馬趕到天城,各地的檄文不斷用箭射來,說二百里以外乞炭的騎兵橫排四十里大舉而來。象升說“:這是大舉來犯呀。”又問道“:進入隘口了嗎?”探馬回答說“:還沒有。”象升說“:大概是想東犯云陽、晉陽,讓我們的軍隊聚集到宣府來后,他好乘虛直入!庇谑莻髁钤脐、晉陽的部隊按兵不動,自己率領(lǐng)部隊駐扎在右衛(wèi),告誡邊防官員不要輕易叫戰(zhàn)。在與敵人相持了一個月后,象升說:“敵人已經(jīng)懈怠,可以出擊了!蓖ㄟ^偵察象升了解到三十六營敵兵離防護墻只六十里遠,就暗中召云陽部隊西來,宣府軍隊東來,自己領(lǐng)兵坐鎮(zhèn)子午,從羊房堡出兵,約定時間大戰(zhàn)。乞炭得知后就逃跑了。象升在陽和駐兵,乞炭不敢來邊界騷擾。 五月,象升的父親去世,他十次上書請求回家奔喪。當時楊嗣昌免行守喪在兵部任職,也起用陳新甲在守喪期間出仕,并命令象升在職守喪,等候別人接替,升用他為兵部尚書。

九月,大清兵入墻子嶺、青口山,殺總督吳阿衡,毀正關(guān),至營城石匣,駐于牛蘭。召宣、大、山西三總兵楊國柱、王樸、虎大威入衛(wèi),三賜象升尚方劍,督天下援兵。象升麻衣草履,誓師及郊,馳疏報曰:“臣非軍旅才。愚心任事,誼不避難。但自臣父奄逝,長途慘傷,潰亂五官,非復(fù)昔時;兼以草土之身踞三軍上,豈惟觀瞻不聳,尤虞金鼓不靈!

九月,大清部隊進入墻子嶺、青口山,殺掉了總督吳阿衡,搗毀了山海關(guān)正門,直至在石匣修筑了城墻,把部隊駐扎到牛蘭來。莊烈帝召宣府、大同、山西的三個總兵楊國柱、王樸、虎大威入衛(wèi)京師,第三次賜予象升尚方寶劍,讓他指揮全國各地來增援的部隊。象升披麻戴孝,腳穿草鞋,誓師后來到京城郊區(qū),飛章向朝廷報告說:“我并不是用兵之才,過去憑著一顆愚魯?shù)男模瑩瘟诵┞毷,按理不?yīng)該回避艱難,但是自從我父親病逝以后,我在長長的征途上傷心過度,五臟壞亂,不像從前那樣了。加上以不體面的打扮位居三軍之上,不僅看起來沒有威信,我尤其還擔心號令不靈,難于取勝!

已聞總監(jiān)中官高起潛亦衰绖臨戎,象升謂所親曰:“吾三人皆不祥之身也。人臣無親,安有君。樞輔奪情,亦欲予變禮以分諐耶?處心若此,安可與事君。他日必面責之。”當是時,嗣昌、起潛主和議。

后來聽說總監(jiān)宦官高起潛也即將身穿孝服來指揮軍事,象升對自己的親隨說:“我們?nèi)齻人現(xiàn)在都是不祥之身。人臣不管自己的父母,心中哪還有什么天子?閣部大臣楊嗣昌自己不守喪,也想讓我放棄禮制跟著他受話嗎?一個人居心如此,怎么能跟他一塊服侍皇上呢?以后我一定要當面數(shù)落數(shù)落他! 這個時候,嗣昌、起潛主張和議。

象升聞之,頓足嘆曰:“予受國恩,恨不得死所,有如萬分一不幸,寧捐軀斷脰耳!奔岸,帝召對,問方略。對曰:“臣主戰(zhàn)。”帝色變,良久曰:“撫乃外廷議耳,其出與嗣昌、起潛議。”出與議,不合。

象升得知后,跺著腳感慨說:“我蒙受國家的大恩,只是恨這下要死而不得其所了,假如這一回有萬分之一的不幸,我寧愿捐軀斷頭,以身殉國!彼蕉汲呛螅f烈帝召見他,向他詢問方略。象升回答說:“我主張開戰(zhàn)!鼻f烈帝臉色變了,好久才說“:安撫他們只是朝臣們的意見,希望你出去和嗣昌、起潛再商量商量!”象升出去跟他們倆討論,意見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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