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錮列傳 第五十七
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毖允葠褐就,而遷染之涂異也。[一]夫刻意則行不肆牽物則其志流。[二]是以圣人導(dǎo)人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與,節(jié)其所偏,雖情品萬區(qū),質(zhì)文異數(shù),至于陶物振俗,其道一也。[三]叔末澆訛,王道陵缺,[四]而猶假仁以效己憑義以濟功。舉中于理,則強梁簡氣;片言違正,則畼臺解情。蓋前哲之遺塵有足求者。[五]
注[一]嗜猶好也。惡音烏故反。言人好惡,各有本性,遷染者,由其所習。尚書曰:“唯人生厚,因物有遷!蹦釉唬骸澳右娙窘z者,泣而嘆曰:‘染于蒼則蒼,染于黃則黃故染不可不慎也。非獨染絲然也,國亦有染。湯染于伊尹,故王天下;殷紂染于惡來故國殘身死,為天下僇!弊二]刻意,刻削其意不得自恣也。莊子曰:“刻意尚行,離時異俗!毙幸粝旅戏。肆猶族縱也。牽物謂為物所牽制,則其志流宕忘反也。淮南子曰:“非拘緊牽連于物,而不與推移也!
注[三]陶謂陶治以成之。管子曰:“夫法之制人,猶陶之于埴,冶之于金也。”
埴音植。
注[四]叔末猶季末也。謂當春秋之時。
注[五]褫猶奪也,音直紙反。畼臺,賤人也。齊侯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爾貢苞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寡人是征!睂υ唬骸柏曋蝗耄丫镆!
遂使屈完與齊盟于召陵。此強梁褫氣也。又晉呂甥、郄苪將焚公宮而殺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曰:“汝為惠公來求殺余,命汝三宿,汝中宿而至。雖君有命,何
其速也?”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
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此為畼臺解情也。并見左傳。
霸德既衰,狙詐萌起。[一]強者以決勝為雄,弱者以詐劣受屈。至有畫半策而綰萬金開一說而錫琛瑞。[二]或起徒步而仕執(zhí)珪,解草衣以升卿相。[三]士之飾巧馳辯,以要能釣利者,不期而景從矣。[四]自是愛尚相奪,與時回變,其風不可留,其敝不能反。
注[一]霸德衰謂六國時也。狙音七余反。廣雅曰:“狙,狝猴也。”以其多詐,故比之也。
注[二]蘇秦說趙王,賜白壁百雙,黃金萬鎰。虞卿一見趙王,賜白璧一雙,黃金百鎰。見史記及戰(zhàn)國策。
注[三]史記曰,楚惠王言“莊舄,越之鄙細人也,今仕楚執(zhí)珪,貴富矣”。解草衣謂范睢、蔡澤之類。
注[四]韓子李斯曰“韓非飾辯詐謀,以釣利于秦”也。賈誼過秦曰“贏糧而景從”也。
及漢祖杖□,武夫□興,憲令寬賒,文禮簡闊,緒余四豪之烈,人懷陵上之心,[一]輕死重氣怨惠必讎,令行私庭,權(quán)移匹庶,任俠之方,成其俗矣。[二]自武帝以后,崇尚儒學(xué),懷經(jīng)協(xié)術(shù),所在霧會,至有石渠分爭之論,黨同伐異之說,守文之徒,盛于時矣。
[三]至王莽專偽,終于篡國,忠義之流,恥見纓紼,遂乃榮華丘壑,甘足枯槁。
[四]雖中興在運,漢德重開,而保身懷方,彌相慕襲,去就之節(jié),重于時矣。[五]逮桓靈之閑,主荒政繆,國命委于閹寺,士子羞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橫議,遂乃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核公卿,裁量執(zhí)政,婞直之風,于斯行矣。[六]
注[一]四豪謂信陵君魏公子無忌、平原君趙勝、春申君黃歇、孟嘗君田文。前書班固曰:“游談?wù)咭运暮罏榉Q首!
注[二]前書音義曰:“相與信為任,同是非為俠,所謂權(quán)行州域,力折公侯者也!
注[三]武帝詔求賢良,于是公孫弘、董仲舒等出焉。宣帝時,集諸儒于石渠閣,講論六蓺。召五經(jīng)名儒太子蕭望之等大議殿中,平公羊、谷梁同異,同己者朋黨之,異己者攻伐之。劉歆書曰:“黨同門,妒道真。”
注[四]謂襲勝、薛方、郭欽、蔣詡之類,并隱居不應(yīng)莽召。
注[五]謂逢萌、嚴光、周黨、尚長之屬。
注[六]婞,狠也,音邢鼎反。
夫上好則下必甚,矯枉故直必過,其理然矣。[一]若范滂、張儉之徒,清心忌惡,終陷黨議,不其然乎?
注[一]禮記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背C,正也。正枉必過其直,見孟子。
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xué)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xiāng)人為之謠曰:“天下規(guī)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倍屹e客,互相譏揣[一]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
后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亦委功曹岑晊,[二]二郡又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nóng)成□但坐嘯!盵三]因此流言轉(zhuǎn)入太學(xué),諸生三萬余人,郭林宗、賈偉節(jié)為其冠,[四]并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曪重。學(xué)中語曰:“天下?钤Y,不畏強御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
又渤海公族進階、[五]扶風魏齊卿,并危言深論,不隱豪強。[六]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注[一]初委反。
注[二]音質(zhì)。
注[三]謝承書曰“成□少修仁義,篤學(xué),以清名見。舉孝廉,拜郎中,遷南陽太守。
郡舊多豪強,中官黃門盤*(牙)**[互]*境界!跸萝,振威嚴以撿攝之。
是時桓帝乳母、中官貴人外親張子禁,怙恃貴埶,不畏法網(wǎng),功曹岑晊勸使捕子禁付宛獄笞殺之;傅壅鳌,下獄死。宗資字叔都,南陽安觽?cè)艘。家代為漢將相名臣。
祖父均,自有傳。資少在京師,學(xué)孟氏易、歐陽尚書。舉孝廉,拜議郎,補御史中丞、汝南太守。署范滂為功曹,委任政事,推功于滂,不伐其美。任善之名,聞于海內(nèi)”也。
注[四]冠猶首也。
注[五]公族,姓也,名進階。風俗通曰:“晉成公立嫡子為公族大夫!表n無忌號公族穆子見左氏傳。
注[六]危言謂不畏危難而直言也。論語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
時河內(nèi)張成善說風角,推占當赦,遂教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懷憤疾,竟案殺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誶其占。
成弟子牢修因上書誣告膺等養(yǎng)太學(xué)游士,交結(jié)諸郡生徒,更相驅(qū)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一]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執(zhí)膺等。其辭所連及陳寔之徒二百余人,或有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明年,尚書霍谞、城門校尉竇武并表為請,帝意稍解,乃皆赦歸田里,禁錮終身。而黨人之名,猶書王府。
注[一]說文曰:“誹,謗也!鄙n頡篇曰:“訕,非也。”
自是正直廢放,邪枉熾結(jié),海內(nèi)希風之流,遂共相摽搒,[一]指天下名士,為之稱號。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顧”,次曰“八及”,次曰“八廚”,猶
古之“八元”、“八凱”也。竇武、劉淑、陳蕃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
李膺、荀翌、杜密、王暢、劉佑、魏朗、趙典、朱□為“八俊”。
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范滂、尹勛、蔡衍、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苑康、□
*(敷)**[□]*、翟超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dǎo)人追宗者也。[二]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為“八廚”。[三]廚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
注[一]希,望也,摽搒猶相稱揚也。“搒”與“牓”同,古字通。
注[二]導(dǎo),引也。宗謂所宗仰者。
注[三]蕃,姓也,音皮。
又張儉鄉(xiāng)人朱并,承望中常侍侯覽意旨,上書告儉與同鄉(xiāng)二十四人別相署號,共為部黨圖危社稷。以儉及□彬、褚鳳、張肅、薛蘭、馮禧、魏玄、徐干為“八俊”,田林、張隱、劉表、薛郁、王訪、劉祗、宣靖、公緒恭為“八顧”,[一]
朱楷、田盤、簄耽、薛敦、宋布、唐龍、嬴咨、宣曪為“八及”,刻石立墠,共為部黨而儉為之魁。[二]靈帝詔刊章捕儉等。[三]大長秋曹節(jié)因此諷有司奏捕前黨故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長樂少府李膺、司隸校尉朱□、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翌、河內(nèi)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任城相劉儒、太尉掾范滂等百余人,皆死獄中。余或先歿不及,或亡命獲免。自此諸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鴺之忿,濫入黨中。[四]又州郡承旨,或有未嘗交關(guān)亦離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六七百人。
注[一]公緒,姓也。
注[二]墠,除地于中為□。墠音禪?髱浺。
注[三]刊,削。不欲宣露并名,故削除之,而直捕儉等。
注[四]睚音五懈反。廣雅曰:“睚,裂也。”鴺音才賜反。前書音義曰:“瞋目蝄也。”史記曰:“睚鴺之隙必報。”
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鸞上書大訟黨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詔司隸、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于是又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錮爰及五屬。[一]
注[一]謂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也。
光和二年,上祿長和海[一]上言:“禮,從祖兄弟別居異財,恩義已輕,服屬簄末。
而今黨人錮及五族,既乖典訓(xùn)之文,有謬經(jīng)常之法!盵二]帝覽而悟之,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解釋。
注[一]上祿,縣,屬武都郡,今成州縣也。
注[二]左氏傳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
中平元年,黃巾賊起,中常侍呂強言于帝曰:“黨錮久積,人情多怨。若久不赦宥,輕與張角合謀,為變滋大,悔之無救!钡蹜制溲裕舜笊恻h人,誅徙之家皆歸故郡。
其后黃巾遂盛,朝野崩離,綱紀文章蕩然矣。[一]
注[一]詩大雅蕩篇序曰:“厲王無道,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鄭玄注云:“蕩蕩法度廢壞之蝄也。”
凡黨事始自甘陵、汝南,成于李膺、張儉,海內(nèi)涂炭,二十余年,諸所蔓衍,皆天下善士。三君、八俊等三十五人,其名夡存者,并載乎篇。陳蕃、竇武、王暢、劉表、度尚、郭林宗別有傳。荀翌附祖淑傳。張邈附呂布傳。胡母班附袁紹傳。王考字文祖,東平壽張人,冀州刺史;秦周字平王,陳留平丘人,北海相;蕃向字嘉景,魯國人,郎中;王璋字伯儀,東萊曲城人,少府卿:[一]位行并不顯。翟超,山陽太守,事見陳蕃傳字及郡縣未詳。朱□,沛人,與杜密等俱死獄中。唯趙典名見而已。
注[一]曲城,縣,故城在今萊州掖縣東北也。
劉淑字仲承,河閑樂成人也。祖父稱,司隸校尉。淑少學(xué)明五經(jīng),遂隱居,立精舍講授諸生常數(shù)百人。州郡禮請,五府連辟,并不就。永興二年,司徒種暠舉淑賢良方正辭以疾;傅勐勈绺呙胸熤菘,使輿病詣京師。淑不得已而赴洛陽,對策為天下第一拜議郎。又陳時政得失,災(zāi)異之占,事皆效驗。
再遷尚書,納忠建議,多所補益。又再遷侍中、虎賁中郎將。上疏以為宜罷宦官,辭甚切直,帝雖不能用,亦不罪焉。以淑宗室之賢,特加敬異,每有疑事,常密諮問之。
靈帝既位,宦官譖淑與竇武等通謀,下獄自殺。
李膺字符禮,潁川襄城人也。祖父修,安帝時為太尉。[一]父益,趙國相。膺性簡亢無所交接,[二]唯以同郡荀淑、陳寔為師友。
注[一]漢官儀曰:“修字伯游!
注[二]亢,高也。
初舉孝廉,為司徒胡廣所辟,舉高第,再遷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風□官。
復(fù)征,再遷漁陽太守。尋轉(zhuǎn)蜀郡太守,以母老乞不之官。[一]轉(zhuǎn)護烏桓校尉。鮮卑數(shù)犯塞膺常蒙矢石,每破走之,虜甚憚懾。[二]以公事免官,還居綸氏,教授常千人。[三]南陽樊陵求為門徒膺謝不受。陵后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為節(jié)*[志]*者所羞。[四]荀爽嘗就謁膺因為其御,既還,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逼湟娔饺绱恕
注[一]謝承書曰:“出補蜀郡太守,修庠序,設(shè)條教,明法令,威恩并行。蜀之珍玩不入于門。益州紀其政化,朝廷舉能理劇,轉(zhuǎn)烏桓校尉。”
注[二]謝承書曰:“膺常率步騎臨陣交戰(zhàn),身被創(chuàng)夷,拭血進戰(zhàn),遂破寇,斬首二千級!
注[三]綸氏,縣,屬潁川郡,故城今陽城縣也。
注[四]漢官儀曰:“樊陵字德云!
永壽二年,鮮卑寇云中,桓帝聞膺能,乃復(fù)征為度遼將軍。先是羌虜及疏勒、龜茲,數(shù)出攻鈔張掖、酒泉、云中諸郡,百姓屢被其害。自膺到邊,皆望風懼服,先所掠男女,悉送還塞下。自是之后,聲振遠域。
延熹二年征,再遷河南尹。時宛陵大姓羊元髃罷北?,臧罪狼藉,郡舍溷軒有奇巧乃載之以歸。[一]膺表欲按其罪,元髃行賂宦豎,膺反坐輸作左校。
注[一]溷軒,廁屋。
初,膺與廷尉馮緄、大司農(nóng)劉佑等共同心志,糾罰奸幸,緄、佑時亦得罪輸作。
司隸校尉應(yīng)奉上疏理膺等曰:“昔秦人觀寶于楚,昭奚恤騳以髃賢;[一]梁惠王瑋其照乘之珠齊威王荅以四臣。[二]夫忠賢武將,國之心膂。竊見左!跣掏角巴⑽抉T緄、大司農(nóng)劉佑、河南尹李膺等,執(zhí)法不撓,誅舉邪臣,肆之以法,[三]觽庶稱宜。昔季孫行父親逆君命逐出莒仆,于舜之功二十之一。[四]今膺等投身強御,畢力致罪,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譖訴,遂令忠臣同愆元惡。
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邇觀聽,為之嘆息。夫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武帝舍安國于徒中[五]宣帝征張敞于亡命。[六]緄前討蠻荊,均吉甫之功。[七]佑數(shù)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jié)。[八]膺著威幽、并,遺愛度遼。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易稱‘雷雨作解,君子以赦過宥罪’。[九]乞原膺等,以備不虞!睍啵讼っ馄湫。
注[一]新序曰:“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觀楚之寶器。楚王聞之,召昭奚恤問焉。
對曰:‘此欲觀吾國之得失而圖之,寶器在于賢臣。’遂使恤應(yīng)之。乃為東面之□四,為南面之□一,為西面之□一。
秦使者至,恤曰:‘君,客也,請就上位東面,子西南面,太宰子方次之,葉公子高次之司馬子反次之。’恤自居西面之□,稱曰:‘客觀楚國之寶器。所寶者,賢臣也。理百姓,實倉廩,使人各得其所,子西在此。奉珪璋,使諸侯,解忿悁之難,交兩國之歡使無兵革之憂,太宰子方在此。守封□,謹境界,不侵鄰國,鄰亦不侵,葉公子高在此。理師旅,正兵戎,以當強敵,提袍鼓以動百萬之觽,使皆赴湯火,蹈白刃,出萬死不顧,司馬子反在此。若懷霸王之余義,獵理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所觀!厥拐喏娜粺o以對,恤遂攝衣而去。使反,言秦君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弊二]瑋猶美也。史記曰,魏惠王問齊威王曰:“王亦有寶乎?”威王曰:“無有!蔽和踉唬骸肮讶酥畤m小,尚有徑寸珠照車前后十二乘者十枚,柰何以萬乘之國而無寶乎!”威王曰:“寡人所以為寶者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楚人不敢為寇。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堂,則趙人不敢東漁于河。吾臣有黔夫者,使守徐州,于是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從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
以此為寶,將以照千里,豈直十二乘哉?”魏王臱,不懌而去。
注[三]肆,陳也。
注[四]紀太子仆殺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季文子使司寇出之境。公問其故,對曰:“孝敬忠信為吉德,盜賊藏奸為兇德。夫莒仆,則其孝敬,*[則]*弒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是以去之。
舜舉十六相,去四兇,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兇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币娮髠。
注[五]景帝時,韓安國為梁大夫,坐法抵罪。后梁內(nèi)史缺,起徒中為二千石,拜為內(nèi)史。臣賢案:此言武帝,誤也。
注[六]張敞為京兆尹,坐殺人亡命歸家。冀州亂,征敞為冀州刺史。
注[七]詩小雅曰:“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荊來威!编嵭⒃疲骸胺绞逑扰c吉甫征伐玁狁今特往伐蠻荊,皆使來服于宣王之威,美其功之多也!本i以順帝時討長沙武陵蠻夷有功故以比之。
注[八]謂佑奏梁冀弟旻,又為司隸校尉,權(quán)豪畏之也。詩曰:“唯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寡,不畏強御!
注[九]易解卦象詞也。卦坎下震上。解,坎為險,為水。水者,雨之象。震為動,為雷。王弼注云:“屯難盤結(jié),于是乎解也!
再遷,復(fù)拜司隸校尉。時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至乃殺孕婦,聞膺厲威嚴,懼罪逃還京師,因匿兄讓弟舍,藏于合柱中。膺知其狀,率將吏卒破柱取朔,付洛陽獄。
受辭畢,即殺之。讓訴冤于帝,詔膺入殿,御親臨軒,詰以不先請便加誅辟之意。膺對曰:“昔晉文公執(zhí)韂成公歸于京師,春秋是焉。[一]禮云公族有罪,雖曰宥之,有司執(zhí)憲不從。[二]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
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愆,不意獲速疾之罪。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克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愿也!钡蹮o復(fù)言,顧謂讓曰:“此汝弟之罪,司隸何愆?”乃遣出之。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復(fù)出宮省。帝怪問其故,并叩頭泣曰:“畏李校尉。”
注[一]公羊傳曰:“晉人執(zhí)韂侯,歸之于京師。歸之于者,執(zhí)之乎天子之側(cè)者也。
罪定不定已可知矣!焙涡葑⒃疲骸皻w之于者,決辭也。”
注[二]解見張酺傳。
是時朝庭日亂,綱紀頹阤,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一]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二]及遭黨事,當考實膺等。案經(jīng)三府,太尉陳蕃卻之。曰:“今所考案,皆海內(nèi)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將十世宥也,[三]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四]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黃門北寺獄。[五]膺等頗引宦官子弟,宦官多懼,請帝以天時宜赦于是大赦天下。膺免歸鄉(xiāng)里,居陽城山中,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而污穢朝廷。[六]
注[一]裁音才代反。
注[二]以魚為喻也。龍門,河水所下之口,在今絳州龍門縣。辛氏三秦記曰“河津一名龍門水險不通,魚□之屬莫能上,江海大魚薄集龍門下數(shù)千,不得上,上則為龍”也。
注[三]解見耿弇傳。
注[四]平署猶連署也。
注[五]獄名,解見靈紀也。
注[六]以朝廷為污穢也。
及陳蕃免太尉,朝野屬意于膺,荀爽恐其名高致禍,欲令屈節(jié)以全亂世,為書貽曰:“久廢過庭,不聞善誘,陟岵瞻望,惟日為歲。[一]知以直道不容于時,悅山樂水,家于陽城。道近路夷,當即聘問,無狀嬰疾,闕于所仰。頃聞上帝震怒,貶黜鼎臣,[二]人鬼同謀[三]以為天子當貞觀二五,利見大人,[四]不謂夷之初旦,明而未融,[五]虹蜺揚輝□和取同。[六]方今天地氣閉,大人休否,[七]智者見險,投以遠害。[八]雖匱人望內(nèi)合私愿。[九]想甚欣然,不為恨也。愿怡神無事,偃息衡門,[一0]任其飛沉,與時抑揚!表曋,帝崩。陳蕃為太傅,與大將軍竇武共秉朝政,連謀誅諸宦官故引用天下名士,乃以膺為長樂少府。及陳、竇之敗,膺等復(fù)廢。
注[一]論語曰:“鯉趨而過庭。子曰:‘學(xué)詩乎?’曰‘未也’!庇衷唬骸翱鬃逾簧普T人!痹娫唬骸摆毂酸操猓巴纲!庇衷唬骸耙蝗詹灰,如三歲兮!
爽致敬于膺,故以父為喻也。
注[二]上帝謂天子,鼎臣即陳蕃。
注[三]易下系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
注[四]易曰:“天地之道,貞觀也!备删哦、九五并曰“利見大人”也。
注[五]夷,傷也。融,朗也。明夷卦離下坤上,離為日,坤為地,日之初出,其明未朗。左傳曰:“明而未融,其當?shù)┖?”以膺黜,故喻之也?
注[六]春秋考異郵曰:“虹蜺出,亂惑□和。”謂□君子,同小人也。論語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也。
注[七]易文言曰:“天地閉,賢人隱!狈窬盼逶唬骸按笕诵莘!毙莘裰^休廢而否塞。
注[八]見險難,故投身以遠害也。易曰:“君子以儉德避難,不可榮以祿!
注[九]匱,乏也。
注[一0]毛萇詩注曰:“衡門,橫木為門。”
后張儉事起,收捕鉤黨,鄉(xiāng)人謂膺曰:“可去矣!睂υ唬骸笆虏晦o難,罪不逃刑,臣之節(jié)也。[一]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將安之?”乃詣詔獄?妓,妻子徙邊,門生、故吏及其父兄,并被禁錮。
注[一]左傳曰,晉侯之弟楊干亂行于曲梁,魏絳戮其仆。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楊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時侍御史蜀郡景毅子顧為膺門徒而未有錄牒,故不及于譴。毅乃慨然曰:“本謂膺賢遣子師之,豈可以漏奪名籍,茍安而已!”遂自表免歸,時人義之。
膺子瓚,位至東平相。[一]初,曹操微時,瓚異其才,將沒,謂子宣等曰:“時將亂矣天下英雄無過曹操。張孟卓與吾善,袁本初汝外親,雖爾勿依,必歸曹氏。”諸子從之并免于亂世。
注[一]謝承書“瓚”作“珪”。
杜密字周甫,潁川陽城人也。為人沉質(zhì),少有厲俗志。為司徒胡廣所辟,稍遷代郡太守。征,三遷太山太守、北海相。其宦官子弟為令長有奸惡者,輒捕案之。行春到高密縣見鄭玄為鄉(xiāng)佐,知其異器,即召署郡職,遂遣就學(xué)。
后密去官還家,每謁守令,多所陳托。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xiāng)里,閉門埽軌,無所干及。[一]太守王昱謂密曰:“劉季陵清高士,公卿多舉之者!泵苤偶ぜ海瑢υ唬骸皠傥粸榇蠓,見禮上賓,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隱情惜己,自同寒蟬,此罪人也。[二]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三]違道失節(jié)之士而密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昱臱服,待之彌厚。
注[一]軌,車夡也。言絕人事。
注[二]寒蟬謂寂默也。楚詞曰:“悲哉秋之為氣也,蟬寂漠而無聲!
注[三]力行謂盡力行善也。禮記曰:“好問近乎智,力行近乎仁!
后桓帝征拜尚書令,遷河南尹,轉(zhuǎn)太仆。黨事既起,免歸本郡,與李膺俱坐,而名行相次故時人亦稱“李杜”焉。[一]后太傅陳蕃輔政,復(fù)為太仆。明年,坐黨事被征,自殺。
注[一]前有李固、杜喬,故言“亦”也。
劉佑字伯祖,中山安國人也。[一]安國后別屬博陵。佑初察孝廉,補尚書侍郎,閑練故事文札強辨,每有奏議,應(yīng)對無滯,為僚類所歸。
注[一]安國,縣,故城在今定州義豐縣東南。謝承書曰:“佑,宗室胤緒,代有名位。少修操行,學(xué)嚴氏春秋、小戴禮、古文尚書,仕郡為主簿?⑿∽訃L出錢付之,今市買果實,佑悉以買筆書具與之,因白郡將,言‘郎君年可入小學(xué),而但傲佷,遠近謂明府無過庭之教請出授書’?槭棺泳陀邮芙(jīng),五日一試,不滿呈限,白決罰,遂成學(xué)業(yè)也!
除任城令,兗州舉為尤異,遷揚州刺史。是時會稽太守梁旻,大將軍冀之從弟也。
佑舉奏其罪,旻坐征。復(fù)遷佑河?xùn)|太守。時屬縣令長率多中官子弟,百姓患之。佑到,黜其權(quán)強,平理冤結(jié),政為三河表。[一]
注[一]三河謂河?xùn)|、河內(nèi)、河南也。表猶標準也。
再遷,延熹四年,拜尚書令,又出為河南尹,轉(zhuǎn)司隸校尉。時權(quán)貴子弟罷州郡還入京師者每至界首,輒改易輿服,隱匿財寶,威行朝廷。
拜宗正,三轉(zhuǎn)大司農(nóng)。時中常侍蘇康、管霸用事于內(nèi),遂固天下良田美業(yè),山林湖澤民庶窮困,州郡累氣。[一]佑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桓帝大怒,論佑輸左校。
注[一]累氣,屏息也。
后得赦出,復(fù)歷三卿,輒以疾辭,乞骸骨歸田里。詔拜中散大夫,遂杜門絕夡。
每三公缺,朝廷皆屬意于佑,以譖毀不用。延篤貽之書曰:“昔太伯三讓,人無德而稱焉。[一]延陵高揖,華夏仰風。[二]吾子懷蘧氏之可卷,體寧子之如愚,[三]微妙玄通沖而不盈,[四]蔑三光之明,未暇以天下為事,何其劭與!”[五]
注[一]三讓,解見和紀。
注[二]揖,讓也。左傳,吳王壽夢卒,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弟季札,札□其室而耕,乃舍之。
注[三]蘧瑗字伯玉,寧子名俞,并韂大夫。論語孔子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庇衷唬骸皩幬渥影顭o道則愚。”
注[四]老子曰“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也。又曰“道沖而用之或不盈”。
注[五]莊子曰:“舜讓天下于子州支伯,子州支伯曰:‘予適有幽憂之病,方且理之未暇理天下也!膘`帝初,陳蕃輔政,以佑為河南尹。及蕃敗,佑黜歸,卒于家。
明年,大誅黨人,幸不及禍。
魏朗字少英,會稽上虞人也。[一]少為縣吏。兄為鄉(xiāng)人所殺,朗白日操刃報讎于縣中遂亡命到陳國。從博士郄仲信學(xué)春秋圖緯,[二]又詣太學(xué)受五經(jīng),京師長者李膺之徒爭從之。
注[一]上虞,縣,故城在今越州余姚縣西。有虞山,在縣東。
注[二]孔子作春秋緯十二篇。
初辟司徒府,再遷彭城令。時中官子弟為國相,多行非法,朗與更相章奏,幸臣忿疾欲中之。[一]會九真賊起,乃共薦朗為九真都尉。到官,銟厲吏兵,討破髃賊,斬首二千級;傅勖榔涔,征拜議郎。頃之,遷尚書。屢陳便宜,有所補益。出為河內(nèi)太守政稱三河表。尚書令陳蕃薦朗公忠亮直,宜在機密,復(fù)征為尚書。會被黨議,免歸家。
注[一]中猶中傷。
朗性矜嚴,閉門整法度,家人不見墯容。后竇武等誅,朗以黨被急征,行至牛渚,自殺。[一]著書數(shù)篇,號魏子云。
注[一]牛渚,山名。突出江中,謂為牛渚圻,在宣州當涂縣北也。
夏馥字子治,陳留圉人也。少為書生,言行質(zhì)直。同縣高氏﹑蔡氏并皆富殖,郡人畏而事之唯馥比門不與交通,[一]由是為豪姓所仇。桓帝初,舉直言,不就。
注[一]比門猶并門也。
馥雖不交時宦,然以聲名為中官所憚,遂與范滂﹑張儉等俱被誣陷,詔下州郡,捕為黨魁。
及儉等亡命,經(jīng)歷之處,皆被收考,辭所連引,布篃天下。馥乃頓足而嘆曰:“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禍及萬家,何以生為!”乃自翦須變形,入林慮山中,[一]隱匿姓名,為冶家傭。親突煙炭,形貌毀瘁,積二三年,人無知者。后馥弟靜,乘車馬載縑帛,追之于涅陽市中。[二]遇馥不識,聞其言聲,乃覺而拜之。馥避不與語,靜追隨至客舍,共宿。夜中密呼靜曰:“吾以守道疾惡,故為權(quán)宦所陷。且念營茍全,以庇性命,弟柰何載物相求,是以禍見追也。”
明旦,別去。黨禁未解而卒。
注[一]林慮,今相州縣。
注[二]涅陽,縣,屬南陽郡。
宗慈字孝初,南陽安觽?cè)艘病一]舉孝廉,九辟公府,有道征,不就。后為修武令。
時太守出自權(quán)豪,多取貨賂,慈遂□官去。征拜議郎,未到,道疾卒。南陽髃士皆重其義行。
注[一]安觽在今南陽縣西南,仍有其名,無復(fù)基趾也。
巴肅字恭祖,勃海高城人也。[一]初察孝廉,歷慎令﹑貝丘長,[二]皆以郡守非其人辭病去。辟公府,稍遷拜議郎。與竇武﹑陳蕃等謀誅閹官,武等遇害,肅亦坐黨禁錮。中常侍曹節(jié)后聞其謀,收之。肅自載詣縣,縣令見肅,入合解印綬與俱去。肅曰:“為人臣者,有謀不敢隱,有罪不逃刑。既不隱其謀矣,又敢逃其刑乎?”遂被害。刺史賈琮刊石立銘以記之。
注[一]高城,縣,故城在今滄州鹽山縣南。
注[二]慎,縣,屬汝南郡。貝丘,縣,屬清河郡。
范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也。[一]少厲清節(jié),為州里所服,舉孝廉﹑光祿四行。
[二]時冀州饑荒,盜賊髃起,乃以滂為清詔使,案察之。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臧污,望風解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觽議。遷光祿勛主事。時陳蕃為光祿勛,滂執(zhí)公儀詣蕃,蕃不止之,滂懷恨,投版□官而去。[三]
郭林宗聞而讓蕃曰:“若范孟博者,豈宜以公禮格之?[四]今成其去就之名,得無
自取不優(yōu)之議也?”蕃乃謝焉。
注[一]征羌,解見來歙傳。謝承書曰:“汝南細陽人也!
注[二]漢官儀曰:“光祿舉敦厚﹑質(zhì)樸﹑遜讓﹑節(jié)儉!贝藶樗男幸。
注[三]版,笏也。
注[四]格,正也。
復(fù)為太尉黃瓊所辟。后詔三府掾?qū)倥e謠言,[一]滂奏刺史﹑二千石權(quán)豪之黨二十余人。尚書責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奸暴,深為民害,豈以污簡札哉!閑以會日迫促,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
臣聞農(nóng)夫去草,嘉谷必茂;[二]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
吏不能詰。滂鷪時方艱,知意不行,因投劾去。
注[一]漢官儀曰:“三公聽采長史臧否,人所疾苦,還條奏之,是為舉謠言也。
頃者舉謠言,掾?qū)倭钍范紩钌希髡叽笱裕菘ば袪钤坪,善者同聲稱之,不善者默爾銜枚!
注[二]左傳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nóng)夫之務(wù)去草焉!
太守宗資先聞其名,請署功曹,委任政事。滂在職,嚴整疾惡。其有行違孝悌,不軌仁義者皆埽夡斥逐,不與共朝。顯薦異節(jié),抽拔幽陋。滂外甥西平李頌,公族子孫,而為鄉(xiāng)曲所□,中常侍唐衡以頌請資,資用為吏。滂以非其人,寑而不召。資遷怒,捶書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猶以利刃齒腐朽。[一]今日寧受笞死,而滂不可違!
資乃止?ぶ兄腥艘韵,莫不歸怨,乃指滂之所用以為“范黨”。
注[一]裁音才載反。
后牢修誣言鉤黨,[一]滂坐系黃門北寺獄。獄吏謂曰:“凡坐系皆祭鮧陶!变柙唬骸磅k陶賢者,古之直臣。知滂無罪,將理之于帝;[二]如其有罪,祭之何益!”觽?cè)擞纱艘嘀埂*z吏將加掠考,滂以同囚多嬰病,乃請先就格,遂與同郡袁忠爭受楚毒。桓帝使中常侍王甫以次辨詰,滂等皆三木囊頭,暴于階下。[三]余人在前,或?qū)蚍皲瑭p忠于后越次而進。王甫詰曰:“君為人臣,不惟忠國,而共造部黨,自相曪舉評論朝廷,虛構(gòu)無端,諸所謀結(jié),并欲何為?皆以情對,不得隱飾!变鑼υ唬骸俺悸勚倌嶂,‘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四]欲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污,謂王政之所愿聞,不悟更以為黨。”甫曰:“卿更相拔舉迭為唇齒,有不合者,見則排斥,其意如何?”滂乃慷慨仰天曰:“古之循善,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陽山側(cè),上不負皇天,下不愧
夷﹑齊!
[五]甫愍然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六]
注[一]鉤,引也。
注[二]帝謂天也。
注[三]三木,項及手足皆有械,更以物蒙覆其頭也。前書司馬遷曰“魏其,大將也,衣赭關(guān)三木”也。
注[四]探湯喻去疾也。見論語。
注[五]伯夷﹑叔齊餓死首陽山,見史記。首陽山在洛陽東北。
注[六]鄭玄注周禮曰:“木在足曰桎,在手曰梏。”
滂后事釋,南歸。始發(fā)京師,汝南﹑南陽士大夫迎之者數(shù)千兩。[一]同囚鄉(xiāng)人殷陶
﹑黃穆,亦免俱歸,并韂侍于滂,應(yīng)對賓客。滂顧謂陶等曰:“今子相隨,是重吾禍也。”遂遁還鄉(xiāng)里。
注[一]兩,車也。尚書曰:“戎車三百兩!
初,滂等系獄,尚書霍谞理之。及得免,到京師,往候谞而不為謝。或有讓滂者。
對曰:“昔叔向嬰罪,祁奚救之,未聞羊舌有謝恩之辭,祁老有自伐之色!
竟無所言。[一]
注[一]左傳,晉討欒盈之黨,殺叔向之弟羊舌虎,并囚叔向。于是祁奚聞之,見范宣子曰:“夫謀而鮮過,惠訓(xùn)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代宥之,今一不免其身不亦惑乎?”宣子說而免之。祁奚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孔安
國注尚書曰“自功曰伐”也。
建寧二年,遂大誅黨人,詔下急捕滂等。督郵吳導(dǎo)至縣,抱詔書,閉傳舍,伏黙而泣。[一]滂聞之,曰:“必為我也!奔醋栽劒z?h令郭揖大驚,出解印綬,引與俱亡。
曰:“天下大矣,子何為在此?”滂曰:“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離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養(yǎng),[二]滂從龍舒君歸黃泉,[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
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四]既有令名,復(fù)求壽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辭。顧謂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毙新仿勚,莫不流涕。時年三十三。
注[一]傳,驛舍也,音知戀反。
注[二]仲博,滂弟也。
注[三]謝承書曰:“滂父顯,故龍舒侯相也。”
注[四]李膺﹑杜密。
論曰:李膺振拔污險之中,[一]蘊義生風,以鼓動流俗,[二]激素行以恥威權(quán),立廉尚以振貴埶使天下之士奮迅感燍,波蕩而從之,幽深牢破室族而不顧,至于子伏其死而母歡其義。壯矣哉!子曰:“道之將廢也與?命也!”[三]
注[一]前書班固曰“振拔污涂,跨騰風云”也。
注[二]周易曰:“鼓以動之!
注[三]論語之文。
尹勛字伯元,河南鞏人也。家世衣冠。伯父睦為司徒,兄頌為太尉,宗族多居貴位者而勛獨持清操,不以地埶尚人。州郡連辟,察孝廉,三遷邯鄲令,政有異夡。后舉高第五遷尚書令。及桓帝誅大將軍梁冀,勛參建大謀,封都鄉(xiāng)侯。遷汝南太守。上書
解釋范滂﹑袁忠等黨議禁錮。尋征拜將作大匠,轉(zhuǎn)大司農(nóng)。坐竇武等事,下獄自殺。
蔡衍字孟喜,汝南項人也。[一]少明經(jīng)講授,以禮讓化鄉(xiāng)里。鄉(xiāng)里有爭訟者,輒詣衍決之其所平處,皆曰無怨。
注[一]項,今陳州項城縣也。
舉孝廉,稍遷冀州刺史。中常侍具瑗托其弟恭舉茂才,衍不受,乃收赍書者案之。
又劾奏河閑相曹鼎臧罪千萬。鼎者,中常侍騰之弟也。騰使大將軍梁冀為書請之,衍不荅鼎竟坐輸作左校。乃征衍拜議郎﹑符節(jié)令。梁冀聞衍賢,請欲相見,衍辭疾不往,冀恨之。時南陽太守成□等以收糾宦官考廷尉,衍與議郎劉瑜表救之,言甚切厲,坐免官還家杜門不出。靈帝即位,*(征)**[復(fù)]*拜議郎,會病卒。
羊陟字嗣祖,太山梁父人也。[一]家世冠族。陟少清直有學(xué)行,舉孝廉,辟太尉李固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會固被誅,陟以故吏禁錮歷年。復(fù)舉高第,再遷冀州刺史。
奏案貪濁,所在肅然。又再遷虎賁中郎將﹑城門校尉,三遷尚書令。時太尉張顥﹑司徒
樊陵﹑大鴻臚郭防﹑太仆曹陵﹑大司農(nóng)馮方并與宦豎相姻私,公行貨賂,并奏罷黜之,不納。以前太尉劉寵﹑司隸校尉許冰﹑幽州刺史楊熙﹑涼州刺史劉恭﹑益州刺史龐艾清亮在公薦舉升進。帝嘉之,拜陟河南尹。計日受奉,常食干飯茹菜,禁制豪右,京師憚之。會黨事起,免官禁錮,卒于家。
注[一]梁父故城在今兗州泗水縣北。
張儉字符節(jié),山陽高平人,趙王張耳之后也。[一]父成,江夏太守。儉初舉茂才,以刺史非其人,謝病不起。
注[一]張耳,大梁人也。高祖立為趙王。
延熹八年,太守翟超請為東部督郵。時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一]殘暴百姓,所為不軌。儉舉劾覽及其母罪惡,請誅之。覽遏絕章表,并不得通,由是結(jié)仇。
鄉(xiāng)人朱并,素性佞邪,為儉所□,并懷怨恚,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于是刊章討捕。儉得亡命,困迫遁走,望門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兼容。
后流轉(zhuǎn)東萊,止李篤家。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篤引欽謂曰:“張儉知名天下,而亡非其罪?v儉可得,寧忍執(zhí)之乎?”欽因起撫篤曰:“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
自專仁義?”篤曰:“篤雖好義,明廷今日載其半矣!盵二]欽嘆息而去。篤因緣送儉出塞以故得免。其所經(jīng)歷,伏重誅者以十數(shù),宗親并皆殄滅,郡縣為之殘破。
注[一]縣名,屬山陽郡,故城在今兗州金鄉(xiāng)縣南。
注[二]明廷猶明府。言不執(zhí)儉,得義之半也。
中平元年,黨事解,乃還鄉(xiāng)里。大將軍、三公并辟,又舉敦樸,公車特征,起家拜少府皆不就。獻帝初,百姓饑荒,而儉資計差溫,乃傾竭財產(chǎn),與邑里共之,賴其存者以百數(shù)。
建安初,征為衛(wèi)尉,不得已而起。儉見曹氏世德已萌,乃闔門懸車,不豫政事。
歲余卒于許下。年八十四。
論曰:昔魏齊違死,虞卿解印;[一]季布逃亡,朱家甘罪。[二]而張儉見怒時王,顛沛假命,天下聞其風者,莫不憐其壯志,而爭為之主。至乃捐城委爵、破族屠身,蓋數(shù)十百所豈不賢哉!然儉以區(qū)區(qū)一掌,而欲獨堙江河,[三]終嬰疾甚之亂,多見其不知量也。[四]
注[一]違,避也。史記魏齊,魏之諸公子也。虞卿,趙相也。范睢入秦,為昭王相,昭王乃遺趙王書曰:“魏齊,范睢之仇也,急持其頭來!壁w王乃圍齊,齊急亡,見虞卿。卿度趙王不可說,乃解其印,與齊往信陵君所。信陵君初聞之疑,后乃出迎。齊聞信陵初疑遂自刎。趙王持其頭遺秦也。
注[二]季布,楚人。為項羽將,數(shù)窘漢王。羽敗,漢購求布千金,敢舍匿,罪三族。
布匿濮陽周氏,髡鉗布,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也。買置田舍。乃往洛陽,見汝陰侯灌嬰,說之曰:“季布何罪?臣各為主用,職耳!比觋幒钛杂诟叩郏勰松庵。拜郎中,后為河?xùn)|守也。
注[三]堙,塞也。前書班固曰:“何武、王嘉,區(qū)區(qū)以一簣障江河,用沒其身!
注[四]論語曰:“人而不仁,疾之以甚,亂也!庇衷唬骸叭穗m欲自絕,其何傷于
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
岑晊字公孝,南陽棘陽人也。[一]父*(像)**[豫]*,為南郡太守,以貪叨誅死。
[二]晊年少未知名,往候同郡宗慈,慈方以有道見征,賓客滿門,以晊非良家子,不肯見。晊留門下數(shù)日,晚乃引入。慈與語,大奇之,遂將俱至洛陽,因詣太學(xué)受業(yè)。
注[一]棘音力。
注[二]方言曰:“叨,殘也。”
晊有高才,郭林宗、朱公叔等皆為友,李膺、王暢稱其有干國器,雖在閭里,慨然有董正天下之志。[一]太守弘農(nóng)成□下車,欲振威嚴,聞晊高名,請為功曹,又以張牧為中賊曹吏。□委心晊、牧,曪善糾違,肅清朝府。宛有富賈張泛者,桓帝美人之外親,善巧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并得顯位,恃其伎巧,用埶縱橫。晊與牧勸□收捕泛等既而遇赦,晊竟誅之,并收其宗族賓客,殺二百余人,后乃奏聞。于是中常侍侯覽使泛妻上書訟其冤。帝大震怒,征□,下獄死。晊與牧亡匿齊魯之閑。會赦出。
后州郡察舉,三府交辟,并不就。及李、杜之誅,因復(fù)逃竄,終于江夏山中云。
注[一]爾雅曰:“董,督正也!
陳翔字子麟,汝南邵陵人也。祖父珍,司隸校尉。翔少知名,善交結(jié)。察孝廉,太尉周景辟舉高第拜侍御史。時正旦朝賀,大將軍梁冀威儀不整,*[翔]*奏冀恃貴不敬,請收案罪,時人奇之。遷定襄太守,征拜議郎,遷揚州刺史。舉奏豫章太守王永奏事中官吳郡太守徐參在職貪穢,并征詣廷尉。參,中常侍璜之弟也。由此威名大振。又征拜議郎補御史中丞。坐黨事考黃門北寺獄,以無驗見原,卒于家。
孔昱字符世,魯國魯人也。七世祖霸,成帝時歷九卿,封曪成侯。[一]自霸至昱,爵位相系,其卿相牧守五十三人,列侯七人。昱少習家學(xué),[二]大將軍梁冀辟,不應(yīng)。
太尉舉方正,對策不合,乃辭病去。后遭黨事禁錮。靈帝即位,公車征拜議郎,補洛陽令以師喪□官,卒于家。
注[一]臣賢案:前書孔霸字次*(孺)**[儒]*,即安國孫,世習尚書。宣帝時為太中大夫授太子經(jīng),遷詹事,高密相。元帝即位,霸以師賜爵關(guān)內(nèi)侯,號曪成君。薨,謚曰烈君。今范書及謝承書皆云成帝,又言封侯,蓋誤也。詹事及相俱二千石,故曰歷卿。
注[二]家學(xué)尚書。
苑康字仲真,勃海重合人也。[一]少受業(yè)太學(xué),與郭林宗親善。舉孝廉,再遷潁陰令有能夡。
注[一]重合,縣,故城在今滄州樂陵縣東。
遷太山太守?(nèi)豪姓多不法,康至,奮威怒,施嚴令,莫有干犯者。先所請奪人田宅皆遽還之。
是時山陽張儉殺常侍侯覽母,案其宗黨賓客,或有迸匿太山界者,康既常疾閹官,因此皆窮相收掩,無得遺脫。覽大怨之,誣康與兗州刺史第五種及都尉壺嘉詐上賊降,征康詣廷尉獄,減死罪一等,徙日南。潁陰人及太山羊陟等詣闕為訟,乃原還本郡,卒于家。
□□字文有,山陽瑕丘人也。[一]少為諸生,家貧而志清,不受鄉(xiāng)里施惠。舉孝廉,連辟公府,皆不就。立精舍教授,遠方至者常數(shù)百人;傅蹠r,博士征,不就。靈帝即位太尉黃瓊舉方正,對策合時宜,再遷議郎,補蒙令。[二]以郡守非其人,□官去。
家無產(chǎn)業(yè),子孫同衣而出。年八十,卒于家。[三]
注[一]瑕丘,今兗州縣。
注[二]蒙,縣,屬梁國。
注[三]謝承書曰“□*[與]*子孫同衣而行,并日而食”也。
劉儒字叔林,東郡陽平人也。[一]郭林宗常謂儒口訥心辯,有珪璋之質(zhì)。[二]察孝廉,舉高第,三遷侍中。桓帝時,數(shù)有醔異,下策博求直言,儒上封事十條,極言得失,辭甚忠切。帝不能納,出為任城相。頃之,征拜議郎。會竇武事,下獄自殺。
注[一]陽平故城,今魏州莘縣。
注[二]珪璋,玉也。半珪曰璋。謝承書曰:“林宗嘆儒有珪璋之質(zhì),終必為令德之士!痹娫唬骸叭绔暼玷,令聞令望!
賈彪字偉節(jié),潁川定陵人也。少游京師,志節(jié)慷慨,與同郡荀爽齊名。
初仕州郡,舉孝廉,補新息長。[一]小民困貧,多不養(yǎng)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盜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發(fā),[二]而掾吏欲引南。
彪怒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彼祢(qū)車北行,案驗其罪。
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shù)年閑,人養(yǎng)子者千數(shù),僉曰“賈父所長”,生男名為“賈子”,生女名為“賈女”。
注[一]新息,今豫州縣。
注[二]就發(fā)處案驗之。
延熹九年,黨事起,太尉陳蕃爭之不能得,朝廷寒心,莫敢復(fù)言。彪謂同志曰:“吾不西行,大禍不解!蹦巳肼尻枺f城門校尉竇武、尚書霍谞,武等訟之,桓帝以此大赦黨人。李膺出,曰:“吾得免此,賈生之謀也。”
先是岑晊以黨事逃亡,親友多匿焉,彪獨閉門不納,時人望之。[一]彪曰:“傳言
‘相時而動,無累后人’。[二]公孝以要君致釁,自遺其咎,吾以不能奮戈相待,反可
容隱之乎?”于是咸服其裁正。
注[一]望,怨也。
注[二]相,視也。左傳之文也。
以黨禁錮,卒于家。初,彪兄弟三人,并有高名,而彪最優(yōu),故天下稱曰“賈氏三虎偉節(jié)最怒”。
何颙字伯求,南陽襄鄉(xiāng)人也。[一]少游學(xué)洛陽。颙雖后進,而郭林宗、賈偉節(jié)等與之相好顯名太學(xué)。友人虞偉高有父讎未報,而篤病將終,颙往候之,偉高泣而訴。颙感其義為復(fù)讎,以頭醊其墓。[二]
注[一]襄鄉(xiāng)故城在今隨州棗陽縣東北也。
注[二]醊,祭酹也,音竹歲反。
及陳蕃、李膺之敗,颙以與蕃、膺善,遂為宦官所陷,乃變姓名,亡匿汝南閑。
所至皆親其豪桀,有聲荊豫之域。袁紹慕之,私與往來,結(jié)為奔走之友。[一]是時黨事起,天下多離其難,颙常私入洛陽,從紹計議。其窮困閉□者,為求援救,以濟其患。有被掩捕者,則廣設(shè)權(quán)計,使得逃隱,全免者甚觽。
注[一]詩大雅曰:“予曰有胥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御侮!泵O
注曰:“諭德宣譽曰奔走!
及黨錮解,颙辟司空府。每三府會議,莫不推颙之長。累遷。及董卓秉政,逼颙以為長史托疾不就,乃與司空荀爽、司徒王允等共謀卓。會爽薨,颙以它事為卓所系,憂憤而卒。初,颙見曹操,嘆曰:“漢家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操以是嘉之。嘗稱“潁川荀彧,王佐之器”。及彧為尚書令,遣人西迎叔父爽,并致颙尸而葬之爽之頉傍。
贊曰:渭以涇濁,玉以礫貞。物性既區(qū),嗜惡從形。[一]蘭蕕無并,銷長相傾。
[二]徒恨芳膏,煎灼燈明。[三]
注[一]礫音歷。說文曰:“礫,小石也!毖晕家詻軡,乃顯其清,玉居礫石,乃見其貞。區(qū)猶別也。嗜,愛也。從形謂形有善惡也。以諭彼李膺等與宦豎不同,故相憎疾。
注[二]蕕,臭草也。左傳曰:“一熏一蕕,十年尚猶有華!币追褙栽唬骸靶∪说篱L君子道銷!碧┴栽唬骸熬拥篱L,小人道銷!崩献釉弧案呦孪鄡A”也。
注[三]前書龔勝死,有一老父入哭甚哀,曰:“熏以香自燒,膏以明自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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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四頁六行又將及難按:“又”原斗“及”,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八四頁一一行狙狝猴也按:“狝”原斗“彌”,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八四頁一三行謂范睢蔡澤之類按:汲本、殿本“睢”作“雎”。
二一八四頁一四行贏糧而景從也按:“贏”原斗“嬴”,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八四頁一六行懷經(jīng)協(xié)術(shù)集解引惠棟說,謂“協(xié)”當作“挾”,古字通,黃瓊傳黃門協(xié)邪“”是也。
二一八五頁二行忠義之流按:“忠”原斗“志”,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八五頁三行國命委于閹寺按:“閹”原斗“閽”,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八五頁一五行正枉必過其直見孟子按:殿本考證謂今孟子無此文。
二一八六頁一0行磬*(牙)**[互]*境界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牙”應(yīng)作“□”,即“互”字。今據(jù)改。
二一八七頁二行李膺為河南尹集解引惠棟說,謂考異云“河南尹”當作“司隸”。
校補引侯康說,謂通鑒系張成事于延熹九年,是年李膺為司隸,故考異云然,然靈
紀九年無赦,惟八年三月大赦天下,則張成推占當赦,命子殺人,實在八年三月前,是時李膺正代鄧萬世為河南尹也。今按:黃山謂按張成事不必在八年。膺之輸作左校,本傳及陳蕃傳皆謂膺河南尹馮緄傳則謂膺司隸校尉,此范書之疏繆也。
二一八七頁三行帝亦頗誶其占集解引錢大昕說,謂“誶”當作“訊”,古書訊誶二字多相亂。今按:御覽六五一引作“訊”。
二一八七頁三行成弟子牢修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作“牢順”,續(xù)漢志作“牢川”。今按:御覽引作“牢循”。
二一八七頁一一行荀翌按:汲本、殿本“翌”作“昱”。下同。按:“翌”字經(jīng)史
多假為“昱”字。
二一八七頁一三行孔昱按:皇甫規(guī)傳“昱”作“翊”。集解引惠棟說,謂黨錮傳有孔昱昱字符世,韓敕碑有御史孔翊元世,則翊即昱也。
二一八七頁一三行苑康汲本、殿本“苑”作“范”。下同。按:荀淑、竇武傳并作苑康“”,作“范”誤。
二一八七頁一三行□*(敷)**[□]*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本傳及韓敕碑皆作“□”。
今據(jù)改,與下文合。
二一八八頁六行劉祗按:“祗”原斗“只”,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八八頁六行朱楷按:“楷”原斗“揩”,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九0頁一行荀翌附祖淑傳按:沉家本謂案淑傳云兄淑子昱,則“祖”字斗。
二一九0頁二行王璋字伯儀集解引惠棟說,謂“璋”當作“章”,“儀”當作義“”。
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上文王章為八廚,字本作“章”,此又作“璋”,必有一誤。
二一九一頁七行還居綸氏續(xù)志“綸氏”作“輪氏”。按:綸輪通。
二一九一頁八行為節(jié)*[志]*者所羞據(jù)汲本、殿本補。
二一九二頁一五行使*[使]*者往觀楚之寶器據(jù)汲本、殿本補。
二一九三頁九行使守高堂按:汲本、殿本“堂”作“唐”。
二一九三頁一四行*[則]*弒君父矣據(jù)汲本、殿本補,與左傳合。
二一九四頁七行時張讓弟朔為野王令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陽翟令張輿”,又膺為河南尹時考殺之也。
二一九四頁一一行今臣到官已積一旬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一旬”作“二旬”。
二一九四頁一三行皆鞠躬屏氣按:“鞠”原斗“鞫”,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九七頁八行漏奪名籍刊誤謂“奪”當作“脫”。按:惠棟謂續(xù)漢書作“漏脫”,奪與脫古字通。
二一九八頁四行劉季陵清高士按:汲本“陵”作“林”。殿本考證謂“陵”本或作林“”。
二二0二頁六行入林慮山中按:御覽八一七引謝承書,作“遁夡黑山”。
二二0二頁七行為冶家傭按:“冶”原斗“治”,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二0二頁七行追之于涅陽巿中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滏陽”,魏郡鄴縣有釜水或是滏水之陽。案漢末林慮、鄴縣皆屬魏郡,馥入林慮山,靜追之滏陽巿中,為得其實。
二二0四頁三行得無自取不優(yōu)之議也按:汲本“議也”作“譏邪”。
二二0四頁一二行滂鷪時方艱按:集解引王補說,謂袁紀“艱”下有“難”字。
二二0五頁一五行見則排斥按:刊誤謂“見則”案文當作“則見”。
二二0五頁一五行古之循善按:刊誤謂案文“循”當作“修”。
二二0六頁一0行并衛(wèi)侍于滂按:汲本、殿本“滂”作“傍”。
二二0八頁三行周易曰鼓以動之殿本考證云諸本同,王會汾謂案易無此文。張森楷
?庇浿^“鼓”或當是“風”誤。今按:注或引詩大序“風以動之”,展轉(zhuǎn)傳寫,誤詩序“”為“周易”,誤“風”為“鼓”耳。
二二0九頁五行*(征)**[復(fù)]*拜議郎據(jù)汲本、殿本改。按:前曾征拜議郎,故此云復(fù)拜作“征”誤。
二二0九頁六行家世冠族按:汲本、殿本“冠”上有“衣”字。
二二0九頁八行司徒樊陵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靈帝紀陵為太尉,非司徒。
二二0九頁一0行司隸校尉許冰汲本、殿本“冰”作“永”。按:殿本考證謂“永”
毛本作“冰”,監(jiān)本作“水”,今從宋本。王先謙謂毛本并不作“冰”,不知所據(jù)何本。
二二0九頁一0行幽州刺史楊熙按:“楊”原斗“揚”,徑改正。
二二一0頁五行由是結(jié)仇鄉(xiāng)人朱并汲本、殿本“結(jié)仇”下衍“覽等”二字。按:“覽等”二字如連上讀,當以“由是結(jié)仇覽等”句絕,然上文祗言侯覽與張儉結(jié)仇,不當有“等”字也。如連下讀,則朱并成為侯覽之鄉(xiāng)人,通鑒即以“覽等”二字連下讀,而省去一“等”字,作“覽鄉(xiāng)人朱并”,然朱并為張儉之鄉(xiāng)人,非侯覽之鄉(xiāng)人也。紹興本無此二字乃知此二字為衍文。
冊府元龜九四九正作“鄉(xiāng)人朱并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亦一明證也。
二二一0頁七行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按:外黃屬陳留郡,黃縣屬東萊郡,故顧炎武、
錢大昕皆謂當作“黃令”,多一“外”字。惠棟則謂袁紀作“督郵毛欽”,或欽是外黃人衍一“令”字耳。
二二一二頁二行其何傷于日月*[乎]*據(jù)汲本、殿本補,與論語合。
二二一二頁三行父*(像)**[豫]*為南郡太守據(jù)汲本、殿本改。按:殿本考證謂“豫”
監(jiān)本作“像”,從宋本改。
二二一二頁九行又以張牧為中賊曹吏按:刊誤謂案文多一“中”字,“吏”當作史“”。
二二一二頁一三行晊與牧亡匿齊魯之閑按:汲本、殿本“亡匿”上衍“遁逃”二字。
二二一三頁四行*[翔]*奏冀恃貴不敬據(jù)汲本、殿本補。
二二一三頁五行奏事中官按:校補謂案文“奏”當為“奉”之斗。又按:據(jù)張元濟后漢書?庇洝肮佟痹鳌皩m”,影印時描改為“官”。
二二一四頁一行前書孔霸字次*(孺)**[儒]*據(jù)汲本、殿本改,與前書合。
二二一四頁九行皆遽還之按:王先謙謂“遽”乃“追”之斗。
二二一五頁二行遠方至者常數(shù)百人按:“常”原作“嘗”,徑據(jù)汲本、殿本改。
二二一五頁七行□*[與]*子孫同衣而行據(jù)汲本、殿本補。
二二一五頁一0行出為任城相按:“城”原斗“成”,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二一五頁一二行令聞令望按:“聞”原作“問”,徑據(jù)汲本、殿本改。
二二一六頁三行而掾吏欲引南按:刊誤謂案文“吏”當作“史”。
二二一七頁一0行亡匿汝南閑按:刊誤謂案文“閑”字下又云“有聲荊豫之域”,若只在汝南,則無用“閑”字,不當云“荊”,蓋漏“南郡”二字也,南郡則屬荊州。
二二一八頁五行遣人西迎叔父爽按:刊誤謂案文致颙尸,又葬頉傍,則爽亦死矣,明脫一“喪”字。
二二一八頁六行銷長相傾殿本“銷”作“消”,注同。按:銷消多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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