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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漢書 皇甫張段列傳 第五十五在線閱讀

作者:佚名 文章來源:會員上傳 請你點此糾錯或發(fā)表評論

皇甫張段列傳 第五十五

皇甫規(guī)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父棱,度遼將軍。父旗,扶風(fēng)都尉。

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輔,圍安定,征西將軍馬賢將諸郡兵擊之,不能克。規(guī)雖在布衣見賢不恤軍事,審其必敗,乃上書言狀。尋而賢果為羌所沒?⒅(guī)有兵略,乃命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與羌交戰(zhàn),斬首數(shù)級,賊遂退卻。

舉規(guī)上計掾。其后羌觽大合,攻燒隴西,朝廷患之。規(guī)乃上疏求乞自暛,曰:“臣

比年以來,數(shù)陳便宜。羌戎未動,策其將反,馬賢始出,頗知必敗。誤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賢等擁觽四年,未有成功,懸?guī)熤M且百億計,[一]出于平人,回入奸吏。

[二]故江湖之人,髃為盜賊,青、徐荒饑,襁負流散。夫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于綏御。乘常守安,則君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軍士勞怨,困于猾吏,進不得快戰(zhàn)以徼功,退不得溫飽以全命,餓死溝渠,暴骨中原。徒見王師之出,不聞?wù)衤弥暋三]酋豪泣血,驚懼生變。是以安不能久,敗

則經(jīng)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增嘆者也。愿假臣兩營二郡,[四]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與護羌校尉趙沖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曉習(xí);兵埶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高可以滌患,下可以納降。

若謂臣年少官輕,不足用者,凡諸敗將,非官爵之不高,年齒之不邁。[五]臣不勝至誠沒死自陳。”時帝不能用。

注[一]懸猶停也。

注[二]平人,齊人也。

注[三]振,整;旅,觽也。谷梁傳曰“出曰治兵,入曰振旅”也。

注[四]兩營謂馬賢及趙沖等。二郡,安定、隴西也。

注[五]邁,往也。

沖質(zhì)之閑,梁太后臨朝,規(guī)舉賢良方正。對策曰:伏惟孝順皇帝,初勤王政,紀綱四方,幾以獲安。后遭奸偽,威分近習(xí),[一]畜貨聚馬,戲謔是聞;又因緣嬖幸,受賂賣爵,輕使賓客,交錯其閑,天下擾擾,從亂如歸,[二]故每有征戰(zhàn),鮮不挫傷,官民并竭,上下窮虛。臣在關(guān)西,竊聽風(fēng)聲,未聞國家有所先后,[三]而威福之來,咸歸權(quán)幸。陛下體兼乾坤,聰哲純茂。攝政之初,拔用忠貞,其余維綱,多所改正。遠近翕然,望見太平。

而地震之后,霧氣白濁,日月不光,旱魃為虐,[四]大賊從橫,流血丹野,庶品不安譴誠累至,殆以奸臣權(quán)重之所致也。

其常侍尤無狀者,亟便黜遣,[五]披埽兇黨,收入財賄,以塞痛怨,以荅天誡。

注[一]近習(xí),諸佞幸親近小人也。禮記曰:“雖有貴戚近習(xí)!

注[二]左傳曰“人患王之無厭也,故從亂如歸”也。

注[三]先后謂進退也。言國家不妄有曪貶進退,而權(quán)幸之徒反為禍福也。

注[四]詩大雅曰:“旱魃為虐,如惔如焚!摈,旱神也。

注[五]無狀者,謂無善狀。

今大將軍梁冀、河南尹不疑,處周、邵之任,為社稷之鎮(zhèn),加與王室世為姻族,[一]今日立號雖尊可也[二]實宜增修謙節(jié),輔以儒術(shù),省去游娛不急之務(wù),割減廬第無益之飾。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三]髃臣乘舟者也,將軍兄弟操璙者也。若能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將淪波濤?刹簧骱!夫德不稱祿,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高。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耳納邪聲,口出諂言,甘心逸游唱造不義。亦宜貶斥,以懲不軌。令冀等深思得賢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書怠職,有司依違,莫肯糾察,故使陛下專受諂諛之言,不聞戶牖之外。臣誠知阿諛有福深言近禍,豈敢隱心以避誅責(zé)乎!臣生長邊遠,希涉紫庭,怖懾失守,言不盡心。

注[一]梁商女為順帝后,后女弟又為桓帝后。冀即商子,故曰代姻也。

注[二]可猶宜也。

注[三]家語孔子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可知也!

梁冀忿其刺己,以規(guī)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歸,州郡承冀旨,幾陷死者再三。

遂以詩﹑易教授,門徒三百余人,積十四年。后梁冀被誅,旬月之閑,禮命五至,皆不就。

時太山賊叔孫無忌侵亂郡縣,中郎將宗資討之未服。公車特征規(guī),拜太山太守。

規(guī)到官,廣設(shè)方略,寇賊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與先零別種寇鈔關(guān)中,護羌校尉段颎坐征。[一]后先零諸種陸梁,覆沒營塢。[二]規(guī)素悉羌事,志自奮暛,乃上疏曰:“自臣受任,志竭愚鈍,實賴兗州刺史牽顥之清猛,中郎將宗資之信義,得承節(jié)度幸無咎譽。今猾賊就滅,太山略平,復(fù)聞髃羌并皆反逆。

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羌,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愿乞冗官,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xí)地形兵埶佐助諸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shù)十年矣。自鳥鼠至于東岱,其病一也。[三]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吳﹑孫,未若奉法。[四]前變未遠,臣誠戚之。[五]是以越職,盡其區(qū)區(qū)!

注[一]颎擊羌,坐為涼州刺史郭閎留兵不進下獄。

注[二]說文曰:“塢,小障也。一曰庳城也!币魹豕欧础

注[三]郡將,郡守也。鳥鼠,山名,在今渭州西,即先零羌寇鈔處也。東岱謂泰山,叔孫無忌反處也。皆由郡守不加綏撫,致使反叛,其疾同也。

注[四]吳起,魏將也。孫武,吳將也。言若求猛*(敵)**[將]*,不如撫以青平之政;明習(xí)兵書不如郡守奉法,使之無反也。

注[五]戚,憂也。前變謂羌反。

至冬,羌遂大合,朝廷為憂。三公舉規(guī)為中郎將,持節(jié)監(jiān)關(guān)西兵,討零吾等,破之,斬首八百級。先零諸種羌慕規(guī)威信,相勸降者十余萬。明年,規(guī)因發(fā)其騎共討隴右,而道路隔絕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規(guī)親入庵廬,巡視將士,三軍感悅。東羌遂遣使乞降涼州復(fù)通。

先是安定太守孫鉨受取狼籍,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多殺降羌,涼州刺史郭
閎﹑漢陽太守趙熹并老弱不堪任職,而皆倚恃權(quán)貴,不遵法度。規(guī)到州界,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羌人聞之,翕然反善。沉氐大豪滇昌﹑饑恬等十余萬口,復(fù)詣規(guī)降。

規(guī)出身數(shù)年,持節(jié)為將,擁觽立功,還督鄉(xiāng)里,既無它私惠,而多所舉奏,又惡絕宦官不與交通,于是中外并怨,遂共誣規(guī)貨賂髃羌,令其文降。[一]天子璽書誚讓相屬。規(guī)懼不免,上疏自訟曰:“四年之秋,戎丑蠢戾,[二]爰自西州,侵及涇陽,[三]舊都懼駭朝廷西顧。明詔不以臣愚駑,急使軍就道。[四]幸蒙威靈,遂振國命,羌戎諸種大小稽首,輒移書營郡,以訪誅納,[五]所省之費,一億以上。以為忠臣之義,不敢告勞,[六]故恥以片言自及微暛。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七]前踐州界,先奏郡守孫鉨,次及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旋師南征,又上涼
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陳其過惡,執(zhí)據(jù)大辟。凡此五臣,支黨半國,其余墨綬,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fù)有百余。吏托報將之怨,子思復(fù)父之恥,載贄馳車,懷糧步走,交構(gòu)豪門,競流謗讟,云臣私報諸羌,謝其錢貨。[八]若臣以私財,則家無擔(dān)石;如物出于官,則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遺匈奴以宮姬[九]鎮(zhèn)烏孫以公主。[一0]今臣但費千萬,以懷叛羌。

則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貴,將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覆軍有五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寫之權(quán)門,[一一]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

今臣還督本土,愨舉諸郡,絕交離親,戮辱舊故,觽謗陰害,固其宜也。臣雖污穢,廉絜無聞,今見覆沒,恥痛實深。傳稱‘鹿死不擇音’,謹冒昧略上!

[一二]

注[一]以文簿虛降,非真心也。

注[二]蠢,動也。戾,乖也。

注[三]縣名,屬安定郡,其故城在今原州平源縣南也。

注[四]就猶上也。

注[五]訪,問也。規(guī)言羌種既服,臣即移書軍營及郡,勘問誅殺并納受多少之數(shù)目也。

注[六]詩小雅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

注[七]先事謂前輩敗將也。

注[八]謝猶讎也。

注[九]元帝賜呼韓邪單于待詔掖庭王嬙為閼氏也。

注[一0]武帝以江都王建女細君妻烏孫王昆莫為夫人也。

注[一一]言覆軍之將,旋師之日,多載珍寶,封印完全,便入權(quán)門。

注[一二]左傳曰“鹿死不擇音,挺而走險,急何能擇”也。

其年冬,征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從求貨,數(shù)遣賓客就問功狀規(guī)終不荅。璜等忿怒,陷以前事,下之于吏。官屬欲賦斂請謝,規(guī)誓而不聽,遂以余寇不絕坐系廷尉,論輸左校。[一]諸公及太學(xué)生張鳳等三百余人詣闕訟之。會赦,歸家。

注[一]漢官儀曰,左校署屬將作大匠也。

征拜度遼將軍,至營數(shù)月,上書薦中郎將張奐以自代。曰:“臣聞人無常俗,而政有治亂;兵無強弱,而將有能否。伏見中郎將張奐,才略兼優(yōu),宜正元帥,以從觽望。

若猶謂愚臣宜充軍事者,愿乞冗官,以為奐副。”朝庭從之,以奐代為度遼將軍,規(guī)為使匈奴中郎將。

及奐遷大司農(nóng),規(guī)復(fù)代為度遼將軍。

規(guī)為人多意筭,自以連在大位,欲退身避第,數(shù)上病,不見聽。會友人上郡太守王旻喪還規(guī)縞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規(guī)□遠軍營,公違禁憲當急舉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涂,故激發(fā)我耳。[一]吾當為朝廷愛才,何能申此子計邪!”遂無所問。及黨事大起,天下名賢多見染逮,規(guī)雖為名將,素譽不高。自以西州豪桀恥不得豫,乃先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nóng)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xué)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背⒅粏枺瑫r人以為規(guī)賢。

注[一]言欲歸第避仕宦之涂也。

在事數(shù)歲,北邊威服。永康元年,征為尚書。其夏日食,詔公卿舉賢良方正,下問得失。規(guī)對曰:“天之于王者,如君之于臣,父之于子也。誡以災(zāi)妖,使從福祥。陛下

八年之中,三斷大獄,[一]一除內(nèi)嬖,[二]再誅外臣。[三]而災(zāi)異猶見,人情未安者,殆賢愚進退,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陳蕃﹑劉矩,[四]忠謀高世,廢在里巷;
劉佑﹑馮緄﹑[五]趙典﹑尹勛,正直多怨,流放家門;李膺﹑王暢﹑孔翊,絜身守禮,終無宰相之階。至于鉤黨之釁,事起無端,[六]虐賢傷善,哀及無辜。今興改善政,易于覆手而髃臣杜口,鑒畏前害,互相瞻顧,莫肯正言。伏愿陛下暫留圣明,容受謇直,則前責(zé)可弭,后福必降!

對奏,不省。

注[一]謂誅梁冀,誅鄧萬﹑鄧會,誅李膺等黨事也。

注[二]無德而壟曰嬖,謂廢鄧皇后也。

注[三]殺桂陽太守任胤,殺南陽太守成熖﹑太原太守劉質(zhì)等也。

注[四]漢官儀曰:“矩字叔方!

注[五]古本反。

注[六]鉤,引也。謂李膺等事也。

遷規(guī)弘農(nóng)太守,封壽成亭侯,邑二百戶,讓封不受。再轉(zhuǎn)為護羌校尉。熹平三年,以疾召還,未至,卒于谷城,年七十一。所著賦﹑銘﹑碑﹑贊﹑禱文﹑吊﹑章表﹑教令
﹑書﹑檄﹑箋記,凡二十七篇。

論曰:孔子稱“其言之不怍,則其為之也難”。[一]察皇甫規(guī)之言,其心不怍哉!夫其審己則干祿見賢則委位,故干祿不為貪,而委位不求讓;稱己不疑伐,而讓人無懼情。故能功成于戎狄,身全于邦家也。

注[一]怍,臱也。

張奐字然明,敦煌*(酒)**[淵]*泉人也。[一]父惇,為漢陽太守。奐少游三輔,師事太尉朱壟學(xué)歐陽尚書。初,牟氏章句浮辭繁多,[二]有四十五萬余言,奐減為九萬言。后辟大將軍梁冀府,乃上書桓帝,奏其章句,詔下東觀。以疾去官,復(fù)舉賢良,對策第一擢拜議郎。

注[一]*(酒)**[淵]*泉,縣名,地多泉水,故城在今*(陽)**[瓜]*州晉昌縣東北也。

注[二]時牟卿受書于張堪,為博士,故有牟氏章句。

永壽元年,遷安定屬國都尉。初到職,而南匈奴左薁鞬臺耆﹑且渠伯德等七千余人寇美稷東羌復(fù)舉種應(yīng)之,而奐壁唯有二百許人,聞即勒兵而出。軍吏以為力不敵,叩頭爭止之。奐不聽,遂進屯長城,收集兵士,遣將王韂招誘東羌,因據(jù)龜茲,[一]使南匈奴不得交通東羌。諸豪遂相率與奐和親,共擊薁鞬等,連戰(zhàn)破之。伯德惶恐,將其觽降郡界以寧。

注[一]龜茲音丘慈,縣名,屬上郡。前書音義曰“龜茲國人來降之,因以名縣”也。

羌豪帥感奐恩德,上馬二十匹,先零酋長又遺金鐻八枚。奐并受之,[一]而召主簿于諸羌前以酒酹地曰:[二]“使馬如羊,不以入獜;使金如粟,不以入懷!毕ひ越瘃R還之。[三]羌性貪而貴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財貨,為所患苦,及奐正身絜己,威化大行。

注[一]郭璞注山海經(jīng)云:“鐻音渠,金*(食)**[銀]*器名。”未詳形制也。

注[二]以酒沃地謂之酹。音力外反。

注[三]如羊如粟,喻多也。

遷使匈奴中郎將。時休屠各[一]及朔方烏桓并同反叛,燒度遼將軍門,[二]引屯赤坑鞕火相望。兵觽大恐,各欲亡去。奐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陰與和通遂使斬屠各渠帥,襲破其觽。諸胡悉降。

注[一]屠音直于反。

注[二]時度遼將軍屯五原。

延熹元年,鮮卑寇邊,奐率南單于擊之,斬首數(shù)百級。

明年,梁冀被誅,奐以故吏免官禁錮。奐與皇甫規(guī)友善,奐既被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guī)薦舉前后七上。在家四歲,復(fù)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賦,率厲散敗,常為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產(chǎn)子及與父母同月生者,悉殺之。奐示以義方嚴加賞罰,風(fēng)俗遂改,百姓生為立祠。舉尤異,遷度遼將軍。數(shù)載閑,幽﹑并清靜。

九年春,征拜大司農(nóng)。鮮卑聞奐去,其夏,遂招結(jié)南匈奴﹑烏桓數(shù)道入塞,或五六千騎或三四千騎,寇掠緣邊九郡,殺略百姓。秋,鮮卑復(fù)率八九千騎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緣邊大被其毒。朝廷以為憂,復(fù)拜奐為護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幽﹑并﹑涼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一]兼察刺史
﹑二千石能否,賞賜甚厚。匈奴、烏桓聞奐至,因相率還降,凡二十萬口。奐但誅其首惡余皆慰納之。唯鮮卑出塞去。

注[一]明帝永平八年,初置度遼將軍,屯五原郡曼□縣,漢官儀曰“烏丸校尉屯上谷郡寧縣”,故曰二營。

永康元年春,東羌、先零五六千騎寇關(guān)中,圍祋祤,掠云陽。夏,復(fù)攻沒兩營,殺千余人。冬,羌岸尾、摩蟞等[一]脅同種復(fù)鈔三輔。奐遣司馬尹端、董卓并擊,大破之,斬其酋豪,首虜萬余人,三州清定。論功當封,奐不事宦官,故賞遂不行,唯賜錢二十萬除家一人為郎。并辭不受,而愿徙屬弘農(nóng)華陰。舊制邊人不得內(nèi)移,唯奐因功特聽,故始為弘農(nóng)人焉。

注[一]蟞音必薛反。

建寧元年,振旅而還。時竇太后臨朝,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陳蕃謀誅宦官,事泄,中常侍曹節(jié)等于中作亂以奐新征,不知本謀,矯制使奐與少府周靖率五營士圍武。武自殺蕃因見害。奐遷少府,又拜大司農(nóng),以功封侯。奐深病為節(jié)所賣,上書固讓,封還印綬卒不肯當。

明年夏,青蛇見于御坐軒前,[一]又大風(fēng)雨雹,霹靂拔樹,詔使百僚各言災(zāi)應(yīng)。

奐上疏曰:“臣聞風(fēng)為號令,動物通氣。[二]木生于火,相須乃明。蛇能屈申,配龍騰蟄。[三]順至為休征,逆來為殃咎。陰氣專用,則凝精為雹。故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或志寧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讒勝,并伏誅戮,海內(nèi)默默,人懷震憤。昔周公葬不如禮天乃動威。[四]今武、蕃忠貞,未被明宥,妖眚之來,皆為此也。宜急為改葬徙還家屬。其從坐禁錮,一切蠲除。又皇太后雖居南居,而恩禮不接,朝臣莫言,遠近失望。宜思大義顧復(fù)之報!盵五]天子深納奐言,以問諸黃門常侍,左右皆惡之,帝不得自從。

注[一]軒,殿檻闌板也。

注[二]翼氏風(fēng)角曰:“凡風(fēng)者天之號令,所以譴告人君者也!

注[三]易曰“龍蛇之蟄,以存身也!鄙髯釉弧膀v蛇游霧,飛龍乘云,云罷霧散,與蚯蚓同”也。

注[四]尚書大傳:“周公薨,成王欲葬之于成周,天乃雷雨以風(fēng),禾即盡偃,大木斯拔國人大恐。王葬周公畢,示不敢臣也!

注[五]顧,旋視也。復(fù),反復(fù)也。小雅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顧我復(fù)我,出入腹我!

轉(zhuǎn)奐太常,與尚書劉猛、刁韙、韂良同薦王暢、李膺可參三公之選,而曹節(jié)等彌疾其言遂下詔切責(zé)之。奐等皆自囚廷尉,數(shù)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贖罪。

司隸校尉王寓,出于宦官,欲借寵公卿,以求薦舉,百僚畏憚,莫不許諾,唯奐獨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黨罪,禁錮歸田里。

奐前為度遼將軍,與段颎爭擊羌,不相平。及颎為司隸校尉,欲逐奐歸敦煌,將害之。

奐憂懼,奏記謝颎曰:“小人不明,得過州將,千里委命,以情相歸。[一]足下仁篤照其辛苦,使人未反,復(fù)獲郵書。恩詔分明,前以寫白,而州期切促,郡縣惶懼,屏營延企,側(cè)待歸命。父母朽骨,孤魂相托,若蒙鄉(xiāng)憐,壹惠咳唾,則澤流黃泉,施及冥寞非奐生死所能報塞。夫無毛發(fā)之勞,而欲求人丘山之用,此淳于髡所以拍髀仰天而笑者也。[二]誠知言必見譏,然猶未能無望。何者?朽骨無益于人,而文王葬之;[三]死馬無所復(fù)用而燕昭寶之。[四]黨同文、昭之德,豈不大哉![五]凡人之情,冤則呼天窮則叩心。今呼天不聞,叩心無益,誠自傷痛。俱生圣世,獨為匪人。[六]孤微之人無所告訴。如不哀憐,便為魚肉。[七]企心東望,無所復(fù)言!憋G雖剛猛,省書哀之卒不忍也。時禁錮者多不能守靜,或死或徙。奐閉門不出,養(yǎng)徒千人,著尚書記難三十余萬言。

注[一]漢官儀曰:“司隸州部河南雒陽,管三輔、三河、弘農(nóng)七郡!彼詩J屈于颎稱曰“州將”焉。

注[二]拍音片百反。髀音步弟反。史記,楚發(fā)兵伐齊,齊威王使淳于髡赍百金,車馬十駟之趙請救。髡仰天大笑,冠纓索絕。王曰:“先生少之乎?”髡曰:“今者臣從東方來,見道傍有禳田者,操一豚縞,酒一盂,而祝曰:‘甌婁滿篝,污邪滿車,五谷蕃熟,穰穰滿家!家娖渌终擢M,所求者奢,故笑!庇谑峭跄艘嬉渣S金千鎰、白璧十雙、車馬百駟也。

注[三]新序曰:“文王作靈臺,掘得死人骨,吏以聞。文王曰:‘葬之!粼唬骸藷o主矣!耐踉唬骸刑煜抡,天下之主也;有一國者,一國之主也。寡人固其主焉!罾粢怨自嶂。天下聞之,曰:‘文王賢矣,澤及朽骨,又況人乎!

注[四]新序曰:“燕昭王即位,卑身求賢。謂郭隗曰:‘齊因孤國之亂而襲燕,然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丑,孤之愿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笤唬骸悸劰胖司幸郧Ы鹎笄Ю锺R者,三年不得,涓人言于君請求之,君遣焉。

三月,得千里馬,馬已死,乃以五百金買其首以報。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市死
馬而捐五百金乎?”對曰:“死馬且市之,況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辈怀鰞幠辏Ю锺R至者二。今王誠欲必致士,從隗始。

隗且見事,況賢于隗者乎?’于是王為隗筑宮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歸燕焉!

注[五]黨音佗朗反。

注[六]詩小雅曰“哀我征夫,獨為匪人”也。

注[七]言將為人所吞噬也。

奐少立志節(jié),嘗與士友言曰:“大丈夫處世,當為國家立功邊境。”及為將帥,果有勛名。董卓慕之,使其兄遺縑百匹。奐惡卓為人,絕而不受。光和四年卒,年七十八。

遺命曰:“吾前后仕進,十要銀艾,[一]不能和光同塵,為讒邪所忌。

[二]通塞命也,始終常也。但地厎冥冥,長無曉期,而復(fù)纏以纊撓,牢以釘密,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殞夕下,措尸靈黙,幅巾而已。奢非晉文,[三]儉非王孫,[四]推情從意庶無咎吝!敝T子從之。武威多為立祠,世世不絕。所著銘、頌、書、教、誡述、志、對策、章表二十四篇。

注[一]銀印綠綬也,以艾草染之,故曰艾也。

注[二]老子曰“和其光,同其塵”也。

注[三]陸翙?quán)捴杏浽唬骸坝兰文l(fā)齊桓公墓,得水銀池金蠶數(shù)十箔,珠襦、玉匣、繒彩不可勝數(shù)!弊髠髟唬骸皶x文公朝王,請隧。王不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睍x文既臣,請用王禮,是其奢也。

注[四]武帝時,楊王孫死,誡其子為布囊盛尸,入地七尺,脫去其囊,以身親土。

長子芝,字伯英,最知名。[一]芝及弟昶,字文舒,并善草書,至今稱傳之。

注[一]王愔文志曰:“芝少持高操,以名臣子勤學(xué),文為儒宗,武為將表。太尉辟,公車有道征,皆不至,號張有道。尤好草書,學(xué)崔、杜之法,家之衣帛,必書而后練。

臨池學(xué)書,水為之黑。下筆則為楷則,號箶箶不暇草書,為世所寶,寸紙不遺,韋仲將
謂之‘草圣’也!

初,奐為武威太守,其妻懷孕,夢帶奐印綬登樓而歌。訊之占者,曰:“必將生男,復(fù)臨茲邦,命終此數(shù)!奔榷用停越ò仓袨槲渫,殺刺史邯鄲商,州兵圍之急猛恥見擒,乃登樓自燒而死,卒如占云。

論曰:自鄛鄉(xiāng)之封,中官世盛,[一]暴恣數(shù)十年閑,四海之內(nèi),莫不切齒憤盈,愿投兵于其族。陳蕃、竇武奮義草謀,征會天下,名士有識所共聞也,而張奐見欺豎子,揚戈以斷忠烈。[二]雖恨毒在心,辭爵謝咎。詩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三]

注[一]宦者鄭觽封鄛鄉(xiāng)侯也。

注[二]奐被曹節(jié)等矯制,使率五營士圍殺陳蕃、竇武等。

注[三]詩國風(fēng)也。啜,泣貌也,音知劣反。

段颎字紀明,武威姑臧人也。其先出鄭共叔段,西域都護會宗之從曾孫也。[一]颎少便習(xí)弓馬,尚游俠,輕財賄,長乃折節(jié)好古學(xué)。初舉孝廉,為憲陵園丞、陽陵令[二]所在[有]能政。

注[一]*[會]*宗字子松,天水上邽人,元帝時為西域都護。死,城郭諸國為發(fā)喪立祠。

注[二]憲陵,順帝陵;陽陵,景帝陵。漢官儀曰“氶秩三百石,令秩六百石”也。

遷遼東屬國都尉。時鮮卑犯塞,颎即率所領(lǐng)馳赴之。既而恐賊驚去,乃使驛騎詐赍璽書詔颎颎于道偽退,潛于還路設(shè)伏。虜以為信然,乃入追颎。颎因大縱兵,悉斬獲之。坐詐璽書伏重刑,以有功論司寇。刑竟,征拜議郎。

時太山、瑯邪賊東郭竇、公孫舉等聚觽?cè)f人,破壞郡縣,遣兵討之,連年不克。

永壽二年,桓帝詔公卿選將有文武者,司徒尹*(訟)**[頌]*薦颎,[一]乃拜為中郎將。

擊竇、舉等,大破斬之,獲首萬余級,余黨降散。封颎為列侯,賜錢五十萬,除一子為郎中。

注[一]漢官儀曰:“*(訟)**[頌]*字公孫,鞏人也。”

延熹二年,遷護羌校尉。會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種羌[一]寇隴西、金城塞,颎將兵及湟中義從羌萬二千騎出湟谷,擊破之。追討南度河,使軍吏田晏、夏育募先登,懸索相引,復(fù)戰(zhàn)于羅亭,大破之,斬其酋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余人,虜皆奔走。

注[一]姐音紫且反。

明年春,余羌復(fù)與燒何大豪寇張掖,攻沒鉅鹿塢,殺屬國吏民,又招同種千余落,并兵晨奔颎軍。颎下馬大戰(zhàn),至日中,刀折矢盡,虜亦引退。颎追之,且□且行,晝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余日,遂至河首積石山,出塞二千余里,斬?zé)未髱,首虜五千余人。又分兵擊石城羌,斬首溺死者千六百人。燒當種九十余口詣颎降。又雜種羌屯聚白石[一]颎復(fù)進擊,首虜三千余人。冬,勒姐、零吾種圍允街,[二]殺略吏民,颎排營救之斬獲數(shù)百人。

注[一]白石,山,在今蘭州狄道縣東。

注[二]允音鈆。街音階。

四年冬,上郡沉氐、隴西牢姐、烏吾諸種羌共寇并涼二州,颎將湟中義從討之。

涼州刺史郭閎貪共其功,稽固颎軍,使不得進。[一]義從役久,戀鄉(xiāng)舊,皆悉反叛。

郭閎歸罪于颎,颎坐征下獄,輸作左校。羌遂陸梁,覆沒營塢,轉(zhuǎn)相招結(jié),唐突諸郡,于是吏人守闕訟颎以千數(shù)。朝廷知颎為郭閎所誣,詔問其狀。

颎但謝罪,不敢言枉,京師稱為長者。起于徒中,復(fù)拜議郎,遷并州刺史。

注[一]稽固猶停留也。

時滇那等諸種羌五六千人寇武威、張掖、酒泉,燒人廬舍。六年,寇埶轉(zhuǎn)盛,涼州幾亡。冬,復(fù)以颎為護羌校尉,乘驛之職。明年春,羌封僇、良多、滇那等[一]酋豪三百五十五人率三千落詣颎降。當煎、勒姐種猶自屯結(jié)。冬,颎將萬余人擊破之,斬其酋豪首虜四千余人。

注[一]僇音良逐反,又力救反。

八年春,颎復(fù)擊勒姐種,斬首四百余級,降者二千余人。夏,進軍擊當煎種于湟中,颎兵敗,被圍三日,用隱士樊志張策,潛師夜出,鳴鼓還戰(zhàn),大破之,首虜數(shù)千人。颎遂窮追展轉(zhuǎn)山谷閑,自春及秋,無日不戰(zhàn),虜遂饑困敗散,北略武威閑。

颎凡破西羌,斬首二萬三千級,獲生口數(shù)萬人,馬牛羊八百萬頭,降者萬余落。

封颎都鄉(xiāng)侯,邑五百戶。

永康元年,當煎諸種復(fù)反,合四千余人,欲攻武威,颎復(fù)追擊于鸞鳥,大破之,[一]殺其渠帥斬首三千余級,西羌于此弭定。

注[一]鳥音爵,縣名,屬武威郡,故城在今涼州昌松縣北也。

而東羌先零等,自覆沒征西將軍馬賢后,朝廷不能討,遂數(shù)寇擾三輔。其后度遼將軍皇甫規(guī)、中郎將張奐招之連年,既降又叛;傅墼t問颎曰:“先零東羌造惡反逆,而皇甫規(guī)、張奐各擁強觽,不時輯定。欲颎移兵東討,未識其宜,可參思術(shù)略!憋G因上言曰:“臣伏見先零東羌雖數(shù)叛逆,而降于皇甫規(guī)者,已二萬許落,善惡既分,余寇無幾。今張奐躊躇久不進者,當慮外離內(nèi)合,兵往必驚。且自冬踐春,屯結(jié)不散,人畜疲羸自亡之埶,徒更招降,坐制強敵耳。

臣以為狼子野心,難以恩納,[一]埶窮雖服,兵去復(fù)動。唯當長矛挾脅,白刃加頸耳。計東種所余三萬余落,居近塞內(nèi),路無險折,非有燕、齊、秦、趙從橫之埶,而久亂并、涼,累侵三輔,西河、上郡,已各內(nèi)徙,安定、北地,復(fù)至單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漢陽二千余里,匈奴、種羌,并□其地,是為漢疽伏疾,留滯脅下,如不加誅,轉(zhuǎn)就滋大。今若以騎五千,步萬人,車三千兩,三冬二夏,足以破定,無慮用費為錢五十四億。[二]如此,則可令髃羌破盡,匈奴長服,內(nèi)徙郡縣,得反本土。伏計永初中,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億;永和之末,復(fù)經(jīng)七年,用八十余億。費耗若此,猶不誅盡余孽復(fù)起,于茲作害。今不暫疲人,則永寧無期。臣庶竭駑劣,伏待節(jié)度!

帝許之,悉聽如所上。

注[一]左傳晉叔向母曰“狼子野心”也。

注[二]無慮,都凡也。

建寧元年春,颎將兵萬余人,赍十五日糧,從彭陽直指高平,[一]與先零諸種戰(zhàn)于逢義山。虜兵盛,颎觽恐。颎乃令軍中張鏃利刃,長矛三重,挾以強弩,列輕騎為左右翼。淚怒兵將曰:“今去家數(shù)千里,進則事成,走必盡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觽皆應(yīng)騰赴颎馳騎于傍,突而擊之,虜觽大潰,斬首八千余級,獲牛馬羊二十八萬頭。

注[一]彭陽,高平,并縣名,屬安定郡。彭陽縣即今原州彭原縣也。高平縣今原州也。

時竇太后臨朝,下詔曰:“先零東羌歷載為患,颎前陳狀,欲必埽滅。涉履霜雪,兼行晨夜,身當矢石,感厲吏士。曾未浹日,兇丑奔破,[一]連尸積俘,掠獲無筭。洗

雪百年之逋負,以慰忠將之亡魂。[二]功用顯著,朕甚嘉之。須東羌盡定,當并錄功勤。

今且賜颎錢二十萬,以家一人為郎中。”□中藏府調(diào)金錢彩物,增助軍費。拜颎羌將軍。

注[一]浹,澘也。浹音子牒反。謂澘十二辰也。

注[二]東觀記曰,太后詔云“此以慰種光、馬賢等亡魂”也。

夏,颎復(fù)追羌出橋門,至走馬水上。[一]尋聞虜在奢延澤,[二]乃將輕兵兼行,一日一夜二百余里晨及賊,擊破之。余虜走向落川,復(fù)相屯結(jié)。颎乃分遣騎司馬田晏將五千人出其東假司馬夏育將二千人繞其西。羌分六七千人攻圍晏等,晏等與戰(zhàn),羌潰走。颎急進,與晏等共追之于令鮮水上。[三]颎士卒饑渴,乃勒觽推方奪其水,[四]虜復(fù)散走。颎遂與相連綴,且□且引,及于靈武谷。[五]颎乃被甲先登,士卒無敢后者。

羌遂大敗,□兵而走。追之三日三夜,士皆重繭。

[六]既到?jīng)荜,[七]余寇四千落,悉散入漢陽山谷閑。

注[一]東觀記段颎*(曰)*傳*[曰]*“出橋門谷”也。

注[二]即上郡奢延縣界也。

注[三]令鮮,水名,在今甘州張掖縣界。一名合黎水,一名羌谷水也。

注[四]推方謂方頭競進也。

注[五]靈武,縣名,有谷,在今靈州懷遠縣西北。

注[六]繭,足下傷起形如繭也。淮南子曰“申包胥曾繭重胝”也。

注[七]縣名,屬安定郡。

時張奐上言:“東羌雖破,余種難盡,颎性輕果,慮負敗難常。宜且以恩降,可無后悔。”詔書下颎。颎復(fù)上言:“臣本知東羌雖觽,而挆弱易制,所以比陳愚慮,思為永寧之筭。而中郎將張奐,說虜強難破,宜用招降。圣朝明監(jiān),信納瞽言,故臣謀得行,奐計不用。事埶相反,遂懷猜恨。信叛羌之訴,飾潤辭意,云臣兵累見折耱,[一]又言羌一氣所生不可誅盡,[二]山谷廣大,不可空靜,血流污野,傷和致災(zāi)。臣伏念周秦之際戎狄為害,中興以來,羌寇最盛,誅之不盡,雖降復(fù)叛。今先零雜種,累以反復(fù),攻沒縣邑,剽略人物,發(fā)頉露尸,禍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誅。

[三]昔邢為無道,韂國伐之,師興而雨。[四]臣動兵涉夏,連獲甘澍,歲時豐稔,人無疵疫。上占天心,不為災(zāi)傷;[五]下察人事,觽和師克。[六]自橋門以西,落川以東故*(宮)**[官]*縣邑,更相通屬,非為深險絕域之地,車騎安行,無應(yīng)折耱。案奐為漢吏身當武職,駐軍二年,不能平寇,虛欲修文戢戈,招降獷敵,[七]誕辭空說,僭而無征。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趙充國徙令居內(nèi),[八]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九]始服終叛,至今為鯁。[一0]故遠識之士,以為深憂。今傍郡戶口單少,數(shù)為羌所創(chuàng)毒而欲令降徒與之雜居,是猶種枳棘于良田,養(yǎng)虺蛇于室內(nèi)也。故臣奉大漢之威,建長久之策,欲絕其本根,不使能殖。[一一]本規(guī)三歲之費,用五十四億,今適儙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殘燼,將向殄滅。[一二]臣每奉詔書,軍不內(nèi)御,[一三]愿卒斯言,一以任臣,臣時量宜,不失權(quán)便!

注[一]傷敗曰耱,音女六反。

注[二]言羌亦稟天之一氣所生,誅之不可盡也。

注[三]假,借也。尚書曰“皇天降災(zāi),假手于我有命”也。

注[四]左傳曰“衛(wèi)大旱,卜有事于山川,不吉。寧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

今邢方無道,天欲衛(wèi)伐邢乎?’從之,師興而雨”也。

注[五]占,候也。

注[六]克,勝也。左傳曰“師克在和不在觽”也。

注[七]獷,惡蝄也,音谷猛反。

注[八]宣帝時,充國擊西羌,徙之于金城郡也。

注[九]遷置天水、隴西、扶風(fēng),見西羌傳也。

注[一0]“鯁”與“!蓖。梗,病也。大雅云:“至今為梗!

注[一一]殖,生也。左傳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nóng)夫之務(wù)去草焉,絕其本根,勿使能殖!

注[一二]杜預(yù)注左傳曰:“燼,火余木也!

注[一三]御,制御也;茨献釉弧皣豢蓮耐饫恚姴豢蓮闹杏币。

二年,詔遣謁者馮禪說降漢陽散羌。颎以春農(nóng),百姓布野,羌雖暫降,而縣官無廩,必當復(fù)為盜賊,不如乘虛放兵,埶必殄滅。夏,颎自進營,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田晏、夏育將五千人據(jù)其山上。羌悉觽攻之,厲聲問曰:“田晏、夏育在此不?湟中
義從羌悉在何面?今日欲決死生。”軍中恐,晏等勸激兵士,殊死大戰(zhàn),遂破之。羌觽潰東奔,復(fù)聚射虎谷,分兵守諸谷上下門。

颎規(guī)一舉滅之,不欲復(fù)令散走,乃遣千人于西縣結(jié)木為柵,廣二十步,長四十里,遮之。[一]分遣晏、育等將七千人,銜枚夜上西山,結(jié)營穿塹,去虜一里許。又遣司馬張愷等將三千人上東山。虜乃覺之,遂攻晏等,分遮汲水道。颎自率步騎進擊水上,羌漤走因與愷等挾東西山,縱兵擊破之,羌復(fù)敗散。颎追至谷上下門窮山深谷之中,處處破之斬其渠帥以下萬九千級,獲牛馬驢騾氈裘廬帳什物,不可勝數(shù)。馮禪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漢陽、隴西三郡,于是東羌悉平。

注[一]西縣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上邽縣西南也。

凡百八十戰(zhàn),斬三萬八千六百余級,獲牛馬羊騾驢駱駝四十二萬七千五百余頭,費用四十四億軍士死者四百余人。更封新豐縣侯,邑萬戶。颎行軍仁愛,士卒疾病者,親自瞻省,手為里創(chuàng)。在邊十余年,未嘗一日蓐寢。[一]與將士同苦,故皆樂為死戰(zhàn)。

注[一]郭璞曰:“蓐,席也!毖陨聿蛔园。

三年春,征還京師,將秦胡步騎五萬余人,及汗血千里馬,生口萬余人。詔遣大鴻臚持節(jié)慰勞于鎬。[一]軍至,拜侍中。轉(zhuǎn)執(zhí)金吾河南尹。有盜發(fā)馮貴人頉,坐左轉(zhuǎn)諫議大夫再遷司隸校尉。

注[一]鎬,水名,在今長安縣西。

颎曲意宦官,故得保其富貴,遂黨中常侍王甫,枉誅中常侍鄭颯、董騰等,增封四千戶并前萬四千戶。

明年,伐李咸為太尉,其冬病罷,復(fù)為司隸校尉。數(shù)歲,轉(zhuǎn)潁川太守,征拜太中大夫。

光和二年,復(fù)代橋玄為太尉。在位月余,會日食自劾,有司舉奏,詔收印綬,詣廷尉。時司隸校尉陽球奏誅王甫,并及颎,就獄中詰責(zé)之,遂飲鴆死,家屬徙邊。后中常侍呂強上疏追訟颎功,靈帝詔颎妻子還本郡。

初,颎與皇甫威明、張然明,并知名顯達,京師稱為“涼州三明”云。

贊曰:山西多猛,“三明”儷蹤。[一]戎驂糾結(jié),塵斥河、潼。[二]規(guī)、奐審策,亟遏囂兇。文會志比,更相為容。段追兩狄,束馬縣鋒。紛紜騰突,谷靜山空。

注[一]儷,偶也。前書班固曰:“秦漢以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若白起、王翦、李廣、辛慶忌之流,皆山西人也。

注[二]潼,谷名。谷有水,曰潼水,即潼關(guān)。

?庇

二一二九頁七行規(guī)乃上疏求乞自暛按:殿本無“乞”字,王先謙謂無“乞”字是。

二一三一頁一行流血丹野殿本“丹”作“川”,校補引錢大昭說,謂閩本作“川”。

按:集解引周壽昌說,謂丹野猶赤地也,本書公孫瓚傳有“流血丹水”語,與此同,作“丹”為是。

二一三一頁五行言國家不妄有曪貶進退校補謂案文“妄”當作“聞”。

二一三二頁八行護羌校尉段颎坐征按“段”字原皆斗“□”,徑改正,后如此不悉出校記。

二一三二頁一一行臣生長邠岐按:“岐”原斗“歧”,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三三頁五行若求猛*(敵)**[將]*據(jù)汲本、殿本改。

二一三三頁一三行沉氐大豪滇昌饑恬等十余萬口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二十余萬口”。

二一三四頁二行急使軍就道按:刊誤謂“軍”上少一字,或“督”或“領(lǐng)”也。

二一三五頁一五行才略兼優(yōu)按:“兼”原斗“廉”,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三六頁二行欲退身避第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第”當作“弟”,避弟謂己避位而弟得辟召也此事見風(fēng)俗通過譽篇,下文“避第仕途”亦“弟”字之斗。

二一三六頁五行及黨事大起至?xí)r人以為規(guī)賢按:校補謂此文九十一字當在“讓封不受”下。以所□乃張奐已坐黨禁錮歸田里后事,故稱奐為故大司農(nóng)。據(jù)奐傳,奐之被禁錮先因災(zāi)應(yīng)上疏追訟竇武、陳番,及言皇太后恩禮不接,觸宦官忌,事已在靈帝建寧

二年四月矣,不應(yīng)反列于桓帝永康元年前也。

二一三六頁七行時人以為規(guī)賢按:刊誤謂案文當作“以規(guī)為賢”。

二一三七頁一行誅鄧萬按:校補謂鄧萬即鄧萬世,章懷避唐諱,省去一“世”字。

二一三八頁一行敦煌*(酒)**[淵]*泉人也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酒泉郡名,非縣名當作“淵泉”。漢志敦煌郡有淵泉縣,晉志作“深泉”,蓋避唐諱。章懷本亦當作深“”,后人妄改為“酒”耳。胡注通鑒云奐敦煌淵泉人,胡所見本尚未斗也。今據(jù)改。

注同。

二一三八頁四行*(陽)**[瓜]*州晉昌縣汲本、殿本“陽”作“永”。按:刊誤謂永“”當作“瓜”。集解引錢大昕說,謂閩本“永”作“陽”,考唐書地理志,晉昌縣屬瓜州永陽二字俱誤。今據(jù)改。

二一三八頁五行時牟卿受書于張堪按:集解引洪亮吉說,謂“張”字應(yīng)作“周”字。

二一三八頁一四行金*(食)**[銀]*器名集解引洪頤餦說,謂中山經(jīng)郭注,鐻,金銀器之名。李注“食”當是“銀”字之斗。今據(jù)改。

二一四一頁八行天乃雷雨以風(fēng)按:汲本、殿本“雨”作“電”。

二一四二頁一三行穰穰滿家按:“穰穰”原斗“禳禳”,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四三頁五行乃以五百金買其首以報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今新序“首”作骨“”。案北史隱逸傳崔賾荅豫章王書“燕求馬首,猉養(yǎng)□鳴”,知古本原有作“首”者。南史鄭鮮之傳“燕昭市骨而駿足至”,則仍作“骨”。且孔融與魏武論盛孝章書已
云“燕君市駿馬之骨”,是作“骨”亦由來已久。疑新序自有南北本之別,唐起北方,章懷所據(jù)蓋是北本。

二一四三頁一六行奢非晉文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晉”續(xù)漢書作“桓”,據(jù)注引齊桓公事疑本書亦元是“桓”字。

二一四四頁八行王愔文志按:殿本“文志”作“文字志”。

二一四五頁六行所在*[有]*能政據(jù)刊誤補。

二一四五頁八行*[會]*宗字子松據(jù)殿本補。

二一四六頁一行司徒尹*(訟)**[頌]*薦颎通鑒胡注謂桓帝紀“訟”作“頌”,作頌“”為是。今據(jù)改。注同。

二一四六頁一0行首虜五千余人按:“千”原斗“十”,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二一四六頁一一行燒當種九十余口詣颎降按:刊誤謂燒當一種不止九十余口,其種中九十口降亦不足記“十”當作“千”。

二一四八頁八行徒更招降按:“徒”字疑斗,通鑒作“欲”。

二一四九頁五行乃令軍中張鏃利刃刊誤謂案文鏃非可張,未知何字。按:殿本考證
謂通鑒“張”作“長”。

二一五0頁六行段颎*(曰)*傳*[曰]*據(jù)汲本改。

二一五一頁六行故*(宮)**[官]*縣邑更相通屬據(jù)汲本改。按:刊誤謂案文“宮”當
作“官”,舊屯田營壁皆是故官也。

二一五三頁六行西縣屬天水郡按:集解引洪亮吉說,謂“天水”應(yīng)作“漢陽”,明

帝永平十七年所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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