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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愛情小說《天涼好個秋》在線閱讀

[移動版] 作者:經(jīng)典名著
,基本上就可以玩得轉?啥帜兀瑑蓷l都占了。有這么高的威信,也就不足為怪了。我慢慢分析給你聽。首先他學習好,讓每個學生從心里,一定記住,是從心里佩服他,而不是表面上懼怕他。其次,他為人正直,大家都信任他。最后,他體育成績好、身體好,而且還能打架,這使那些想動拳頭的家伙不敢對他么怎樣。你想,如果只是學習好,只知道死啃書本,那跟書呆子有什么兩樣?那樣的話,那些靠武力張牙舞爪的人對他不會有任何的敬意。但如果只是能打架,學習不好,又不會有人從心底里佩服他。那樣的話,就和小混混還有什么分別?”劉琦想了一會,拍著桌子說:“有道理,分析得有道理!今天我收獲還真不小。臭小子,看問題很透徹嘛,以后去從政吧!鼻赜轮钢鴦㈢骸爱厴I(yè)之前還得請我們吃五次飯!”劉琦睜大了眼睛:“什么,五次?你搶劫!”秦勇看著董林問:“剛才他說什么了?”劉琦只好認了:“行、行、行,就五次。我的媽,這幾句話可是真貴。那,你再說一遍,我要領會透了!鼻赜拢骸澳愕昧吮阋诉賣乖啊?告訴你吧,我這幾句話,是一年多的心血,別說五次,就是十次,一百次都是物有所值。好話只說一遍!

劉琦聽完,罵了秦勇幾句,之后,略有所思地說:“看來我是不行了,學習永遠比不上董林,打架也不行,哎,命苦。‰y道現(xiàn)在的女生都這么有深度,只喜歡內在美,不喜歡就像我這樣的外在美?”秦勇:“你自戀狂。孔儜B(tài)!”劉琦沒理秦勇,轉頭問董林:“我還是不太懂你的那句話,什么是‘野蠻是文明的保障’?”董林想了一會兒,說:“剛上初一時,老是有高年級的學生來揍我,你們還記得嗎?”他們都點頭。董林變得嚴肅了,接著說:“這并不是沒有原因的。我小的時候,我爸在我們村當村支書。他為人非常正直,可就因為他太正直了,得罪了一些人。但他以為別人也跟他一樣,對事不對人,根本沒有任何防范。我上小學四年級時,記得是個下雨天,因村里的保管員有事,我爸和大隊會計一起去鎮(zhèn)上。他們一起去銀行取些錢,還要為村民買回一批化肥。當時一起去的,還有我們村一個開拖拉機的,他負責把化肥運回來。我爸怎么也沒想到,平時畢恭畢敬的會計早就對我爸懷恨在心。他正在策劃著一個陰謀。他們取完錢、買完化肥后,到小飯館里吃飯,吃飯時喝了并不多的酒。之后,司機開車,我爸和會計坐在運化肥的拖拉機的斗子里往回趕。到了半路上,會計和司機換了過來:會計去開車,司機跑到車斗子里跟我爸坐在了一起。沒多久,司機就奪我爸手里的皮包。那包里面除了一些存折和收據(jù)等東西外,還有三萬多元的現(xiàn)金。我爸自然不給他。那司機就開始揍我爸。我爸雖然平時沒病沒災的,但身體一點也不強壯。那司機不僅年輕而且身體特別好。我爸當然揍不過他,一會兒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了,當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里。我爸知道包丟了,在醫(yī)院里就開始寫訴訟狀。打了半年多的官司,最后結果是:酒后打架致使公款丟失,三家平攤所有損失!鼻赜潞軞鈶崳f:“怎么會是這樣?”董林:“會計的老丈人在地區(qū)法院里有關系!”劉琦也憤憤不平:“有關系就可以無法無天了?”董林:“也不全是關系的緣故。還有,當時下雨,路上根本沒有行人。沒有證人,沒有證物,只能這樣了。當時,一家分了一萬五千多元。在那時,對我們家來說這可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他們兩家自然有錢,都交上了?晌覀兗覂A盡所有值錢的東西,交了還不到一半。其實我爸感到窩火的并不在于那些錢,而在于他的名聲。因為過了些日子,有些人在背地里說我爸的壞話,說那些錢被我爸貪污了。這件事的原委誰也說不清楚了。也是因為這件事,我爸不能再干村支書。那之后,我爸整天喝悶酒。平時,他最愛吃水餃了。我媽為了讓爸爸多吃點,天天給他包水餃?晌野謴牟辉谖覀兠媲俺,當我們回來時水餃就沒了。開始時,我們還以為他吃了。后來聽鄰居對我媽說,她曾看到我爸用水餃喂我們家的那只狗。原來,他只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假裝吃了而已!切┤兆,家里很是冷清。我們都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引得我爸傷心;笑當然更是沒有的了。這種氣氛太可怕了,你們沒有經(jīng)歷過,肯定體會不到當時的我有多么無助。那年,我姐上初三。有個周六,她回家跟我爸說,她學習不好,以后不想上學了,省下錢來供我上。我爸很生氣,罵我姐不爭氣,把茶壺摔得粉碎,碎片滿屋子都是。我媽、我姐還有我只知道在那里哭。可是我知道,姐當時學習也很好!瓘哪且院螅憔驮诩,幫著爸和媽干農活。”董林感覺到眼里有些濕潤,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說:“跑題了,你們看,我都說到哪里去了!”秦勇和劉琦倒是聽得入神,讓董林繼續(xù)講。董林眨巴了幾下眼睛,提高了嗓門,說:“小時侯,我很佩服我爸。可從那件事后我發(fā)現(xiàn),我爸最大的失敗就是忽略了武力的作用。如果當時他身體很好,一個人可以揍他們兩個,那件事就不會發(fā)生了。其實,如果平時我爸注重武力的作用,自然就有種威懾力,那他們根本不會有膽子做那件事了。你們說,對不對?”他們都點頭贊同。董林繼續(xù):“后來我讀過魯迅的一篇文章,名叫《論費厄潑賴應該緩刑》。這里的‘費厄潑賴’是英語單詞fair play的音譯。魯迅先生是說,當時中國想跟外國公平比賽競爭是不能實現(xiàn)的。當時,中國什么都不如外國,尤其是軍事力量。那樣的情況下,你想跟人家公平由不得自己,得看人家是否愿意。當時人家就不愿意。換而言之,如果咱們有了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后盾保障,再跟人家講公平,他們就不得不跟你公平,這倒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了。大到國家,小到個人,都是一樣。”說到這里,秦勇打斷說:“劉琦,看到了吧,人家董林讀書是干什么的?學以致用!哪像你,整天在嘴上尋章摘句,酸得要死!眲㈢彩桥宸煤埽柚棺∏赜,讓董林繼續(xù)說。董林:“歷史老師講抗美援朝時,給我們講過一個故事,說,當時美國人要談判,可談判時沒答應中方提出的條件。毛澤東立即下令,要求繼續(xù)打擊敵人。后來,美國的媒體抨擊中國,說中國人挑釁打仗,不熱愛和平。毛澤東回敬他們說,我們是為了不打仗,才跟你們打仗。你們聽,多富有哲理性。毛澤東也曾說過一句話:‘欲想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蠻其體魄!姨子昧死锩娴脑~,就有了‘野蠻是文明的保障’。我們平時不可以野蠻,但必須要有野蠻的能力,當人家對我們野蠻時,我們就要還以顏色;而如果沒有野蠻的能力,當人家對我們野蠻時,也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鼻赜聺M臉的佩服,說:“了不起,太了不起了!我怎么想不到這些東西?”劉琦不屑一顧地開玩笑:“我都想不到,你能?才怪!”董林:“其實,這也不是我想到的。早在春秋末期就有人想到了,他就是孫子。他在《孫子兵法》里開篇就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f的就是要重視武力。當然,重視武力絕對不等于窮兵黷武。”過了一會,董林若有所思地說:“不過,說不定是我錯了!鼻赜虏唤獾貑枺骸盀槭裁催@么說?”董林:“那次劉春燕請了病假,我去替她抱化學作業(yè),正好聽到五班的楊老師和孟子談論我,他們的大體意思是說,我跟那些小混混沒有什么區(qū)別,如果不是我學習好,早就被學校開除了。你們說,是不是我太重武力了?”劉琦立刻否定:“楊老師?孟子?‘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瞎哦!他們認為,好學生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學習,別的事什么也做不得。都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人活著,真是多余!职。裁词菍Γ渴裁词清e?說毛澤東好的人罵蔣介石,說蔣介石好的人還罵毛澤東呢?人生在世,對得起父母,對得起朋友,對得起自己,問心無愧,還不一切都O.K.了。”由于喝了些酒,劉琦說話豪氣了不少。董林受了感染,捋起袖子說:“臭小子,說地好。凡事問心無愧也就是了!闪诉@杯。”

放下酒杯,秦勇側目看著劉琦說:“還別說,肚子里還真有點東西!眲㈢膊恢t虛,擺出很有學問的樣子:“那是,四大才子啊,我可不是浪得虛名。不過坦白說,剛才那句話,我是最近才從武俠小說上看來的。對了,說到武俠,我有話要說。聽說現(xiàn)在很多文人看不起武俠小說,甚至有些大學教授居然在公共場合直指武俠小說的種種不是。我認為,他們很可笑。有本事,你寫一部給我看看?自己寫不出來,還沒事就嘮嘮叨叨、婆婆媽媽、嘰嘰歪歪的胡亂指責別人,分明就是嫉妒!對不對?武俠小說有什么不好?里面有人生的些許無奈,也有耐人尋味的哲理,更有凄美的愛情故事。里面的好多人物,一身正氣,剛正不阿,即便是今天也無人能及。這其實是作者把在現(xiàn)實中不能實現(xiàn)的理想寫到小說里,讓主人公在那樣的江湖里縱橫馳騁。從這一方面說,武俠小說具有浪漫主義的詩意美。我想,武俠小說既然存在,而且受大眾的歡迎,肯定就有它的理由。再過若干年之后,文人和文學評論學家對武俠的看法肯定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就像宋朝的詞,開始時是配合著曲子唱的,當時也被主流文化所不容,現(xiàn)在還不成了寶貴的文化遺產?……還有,現(xiàn)在流行歌曲的詞作者大多不是什么樣的文人,他們幾乎沒有幾個是出于什么名牌大學。于是,又有所謂的名門正派的文人出來對他們指手畫腳?晌腋杏X,里面也有很多精華的東西。誰敢保證再過幾百年之后,流行歌曲的詞作者不會像宋代詞作者那樣風光?誰又敢保證現(xiàn)在的歌詞到幾百年之后不會成為那時燦爛古文化的一部分?”董林和秦勇都夸劉琦了不起?蓜㈢鶖[了擺手,說:“小case!說不定,以后我是要寫武俠的,到時如果董林考上北大,而且成了一位名人的話,就給我寫個序吧!鼻赜拢骸澳蔷褪钦f,要是成不了名人,還不能給你寫了?”劉琦狡辯:“這樣書會暢銷嘛。”接著,他一聲長嘆:“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鼻赜拢骸皦蚝!聽見了吧,董林,咱成名后可不要理這種人。記住了!”

一瓶酒喝完了,秦勇起身又要了一瓶。

大家在醉眼朦朧里還勉強保持著幾分清醒,都勉強地笑著。劉琦說:“各位——各位,我實在不能喝了。好了,我不喝了! ”秦勇也帶著幾分醉意,但斬釘截鐵地說:“不喝?這么沒有誠意?”劉琦:“我實在不能喝了,再喝——你們可得把我背回去了。”秦勇又說:“行,你放心好了!倍忠灿X得有幾分醉了,可是要說不喝,還不得像劉琦一樣?他在那里堅持著。劉琦喝了那杯,把手罩在酒杯上,說:“這下——我實在是不能喝了,說什么也不喝了!鼻赜逻是不放過他,說:“是男人,你把手拿開,我再給你滿上。”這句話威力巨大,好像劉琦不把手拿開,他的性別會立刻因此而發(fā)生質的變化。那還了得?劉琦:“好、好、好,就喝這一杯了。”這句話,他說得干脆利索。是呀,喝了這一杯能保住男人之身,豈能以兒戲視之?董林在那里聽著,更不敢不喝了:自覺一點,總比被人要挾要有面子的多。董林認識到這種深度,意興更加豪放。

其實,并不只董林意興豪放,他們三個都是如此。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董林發(fā)現(xiàn)秦勇的眼有些紅了,而且給董林倒酒時左手居然把劉琦的酒杯碰倒了。很明顯,秦勇也已經(jīng)喝得差不多了。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說:“吆—— 喝大了,喝大了……”他說這個“吆”字時舌頭生硬,從開始發(fā)聲到聲音結束用了不下于五秒,而且聲音前輕時氣若游絲,后重處似黃牛嗷叫,最后聲音又是戛然而止。秦勇覺出了自己聲音的異樣。他深知欲蓋彌彰的道理,也知道原命題與其逆反命題是等價的,于是運用了逆反命題:“欲不彰則彌不蓋”。所以,他趕快加上了后面的第一個“喝大了”向大家坦白,以示他還沒有喝大。誰知說了這第一個就收不住嘴了,連著說了三個還是沒有停住。隨后,他用手指著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臉,極力控制住從肺里出來的氣流,字正腔圓地問劉琦:“我的臉是不是紅了?”秦勇的極力控制總算沒讓他失望,說得和平時差不多。劉琦的舌頭也不太聽話了,含糊不情地說:“哪——里,那——里?——我都沒醉,憑你那酒量?――?對不對?”劉琦本想再說點什么,但被一個酒嗝擋了回去。秦勇提高了嗓門:“我想也是,我們喝得——不多呀?”董林用力擠了一下眼睛,環(huán)顧四周,見一切變得模糊起來,眼前的人和物都在那里朦朧著。他想著秦勇和劉琦上演的一幕,突然之間,感覺這幾個人,當然也包括自己在內,怎么就這么可憐?在這種情況下,這種想法肯定不會在他的大腦里存活多久,也沒等他想清楚這是為什么,就這么稍縱即逝了。但是,這稍縱即逝的想法在他的腦子里卻分外鮮明。

就這樣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終于決定離開。其實,這時每個人都想走,每個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劉琦付過錢。他們一起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飯館。天已經(jīng)大黑了。經(jīng)過一座橋的時候,秦勇產生了尿意。不管來回車輛晃眼的燈光,秦勇解開腰帶,拉開拉鏈對著橋欄桿尿了起來。秦勇很有些自豪,中途還唱起了成龍大哥的一首歌:“拍拍身上的灰塵,早就習慣一個人……”唱到這里,董林和劉琦也加入進來,聲勢壯大了不少。秦勇尿完了,扎上腰帶,沒拉拉鏈就招呼著他們繼續(xù)前行。

酒喝到這份上,時間的概念也就模糊了。不知不覺,他們就來到了宿舍里。至于路上的種種豪言壯語、變調的歌聲以及遇到的人物景象,都隨著酒精的氣味一點一點飄散在空氣里,沒有在記憶里留下任何痕跡。

由于是周六,除了幾個離家較遠的沒走之外,大多數(shù)學生都回家了。三個人歪歪斜斜地來到董林的宿舍,不管是誰的床位,胡亂拽過被子,倒頭就睡了。

半夜里,董林被別人起夜的聲音吵醒。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胃里實在是難受得厲害,就像孫悟空在里面練金箍棒一樣;全身的肌肉也因長跑太緊張,又加上酒精的麻醉而酸疼無比;頭也疼得快要炸開。唯一變好一點的就是意識清醒了許多。可從飯館到宿舍路上的一切,他還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倒頭就睡,借著月光仔細看了看,才知道那是秦勇。董林胃里的孫悟空鬧得更厲害,實在受不了了。他只好起床上廁所,剛到廁所門口,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上,粘糊糊的,腳下竟然因此而有些打滑。胃里的孫悟空容不得他弄清楚腳下踩了什么東西。董林緊走幾步,左手扶在水泥柱子上作支撐,右手按住胸前的衣服,上身前傾,哇哇地吐了起來。董林意識到一時半會不會吐完,又加上身體難受得厲害,少有力氣,決定蹲下去,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他胃里翻騰著,嘴里還吐著,同時把扶著水泥柱子的手往下移,膝蓋彎曲,終于蹲了下去。他又吐了一陣子。胃里吐得基本上沒有什么東西了,翻騰得稍微差了一點。大腦借著這個間隙又閃現(xiàn)出他們喝酒時各人上演的一幕一幕。那種可憐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正當他再想其中的緣由時,胃里又不愿意了,一個勁地往上翻。但里面實在是什么也沒有了,只上來一小口酸水。董林使勁吐著那些酸水,痛苦之極?捎行┧崴趺赐露纪虏桓蓛,死皮賴臉地拽著嗓子眼不放。董林沒法,只好盡力將其咽下。沒曾想,剛咽下去的這一口又引起了他嘔吐的欲望。胃里又不由自主地翻騰了起來。如此反復幾次,終漸平息。這時,董林覺察到嘴角殘留了一些嘔吐出來的東西,習慣性的用右手將其擦掉。董林不想問清楚那殘留物姓甚名誰,極力甩手,欲將其甩之于地。誰曾想那殘留物視董林之身為風水寶地,之前粘著他的嗓子不放,之后又粘著他的嘴角不走,現(xiàn)在又抱著他的手不放。這樣一來,董林未遂,小怒,派左手來解右手之圍。讓董林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殘留的物動作極為敏捷,還沒等董林反應過來,殘留物又牢牢地抱住了他的左手。董林的左手又做了右手剛才所做的動作,動作的幅度比剛才更大。然而,這并沒有超出那殘留物的能力范圍。董林復未遂,大怒。他把左手靠近眼睛,眨了眨那雙醉眼,終于將那殘留物看清楚了。竟然是半段土豆絲。董林對這半段土豆斯頓生憎意,暗想:“在我嘴里時你居然能躲過我的牙齒,在我胃里胃液對你居然也無可奈何,難不成你煉了金鐘罩鐵布衫?”董林越想越氣,怒目相向。他哪會想到,那土豆絲不急不躁,竟然沖董林笑了起來。這時的笑對董林來說更具殺傷力。董林忍無可忍,決定再讓腳來幫左手的忙。他把左手在左腳上蹭了兩下,想:“我把你先蹭到我的鞋上,然后再在地上猛跺幾腳,量你小小的土豆絲縱有天大得本領,也只能乖乖地呆在那里,眼睜睜地看著我揚長而去!倍痔鹱笫忠豢矗唤蟪砸惑@:左手上的土豆絲非但沒去,反而又多了幾根豆芽!董林低頭看他的左鞋上,那里還有不少的土豆絲、豆芽等,沖著他擠眼詭異地笑。董林猛然記起剛進廁所時曾踩過那堆東西了。董林知道,那肯定是劉琦或秦勇所為,暗笑了幾聲,站起身來。他扶著墻走到宿舍門口的水龍頭前,又是洗手,又是洗臉,最后,又連鞋帶腳放在水龍頭下沖了半天;氐剿奚,他展轉翻側睡不著;叵雱偛旁趲锇l(fā)生的一幕,他差點又吐了出來。這次他不想出去了,強忍著咽下。之后,他又想起了那道的難題:到底是什么讓他這樣呢?是喝酒!這個答案是確定的。那自己為什么要喝酒呢?是為了慶祝?不是。要慶祝非得喝酒嗎?未必!是自己想喝?當然更不是!那白酒辣得讓人難受,干嘛要喝?想到這里,他倒佩服起爸爸和牟老師來了——他們能把喝酒這種痛苦的事情當成樂事,實在是不容易。不過,他又記起爸爸曾經(jīng)說過,酒喝起來是香的,那又怎么會痛苦呢?要不,他也不會說“人生不喝酒,白在世上走”!董林想來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又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已是八點多鐘,第一件事情是上廁所。董林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廁所里豈止吐了兩堆,一共有六堆在那里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磥硭麄內水斨杏腥瞬恢雇逻^一兩次。秦勇也過來了,對董林說劉琦的錢包忘在了飯館里。董林腦子里又閃了一下“人為什么要喝酒”這一問題,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還是沒有時間考慮,與秦勇聊著回去了。

過了一兩天,董林還感覺身體沒恢復好,飯也沒有以前吃得多。

董林聽五班的復習生說,開完春季運動會,各種考試也就會紛至沓來。果然,這天,牟老師來到教室,滔滔不絕地講將要進行的四次重要考試:畢業(yè)考試、縣級預選、初中升高中考試、初中升小中?荚嚒6致犕,把幾次考試的時間記在了本子上。時間沒什么可說,而幾次考試的范圍不盡相同:畢業(yè)考試和縣級預選主要考初三的知識,而初中升高中和初中升中?荚噮s考所有的初中知識。幾次考試的作用當然更是不同。畢業(yè)考試的作用有二:一是,學校以這次考試成績?yōu)橐罁?jù),頒發(fā)初中畢業(yè)證書,條件是每門功課都得及格;二是,以這次成績?yōu)橐罁?jù),確定參加縣級預選的學生,條件是學校的前六十名?h級預選的作用也有兩個:一是,確定縣城三所高中第一批錄取的學生,每個學校錄取報考本校學生的前一百名;二是確定參加小中?荚嚨膶W生,那就是高中第一批錄取后剩下的參加縣級預選的學生。初中升高中的考試,全縣各初中畢業(yè)且六十名之后的學生都參加,作用自然是高中的第二批錄取。高中新生主要通過這次考試錄取。初中升小中?荚嚨淖饔靡仓挥幸粋,那就是為各所中專學校招生?蛇有一些事情,董林似懂非懂。

自上初中知道了許謹?shù)氖乱詠,董林一心想考高中、考大學。而關于考學的問題,董林父親早就有言在先:一定要考中專,F(xiàn)在的董林父親春風得意,自信地認為他的觀點比誰都正確,所以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去。董林不知道該怎樣讓父親改變注意,又一次為難了。

周六回家,董林在吃飯時,跟父親說起了將要進行的考試,順便試探著問了一下:“我是考高中還是考中專啊?”董林父親喝酒到高興處,大聲道:“當然考中專!”他咂了一口小酒繼續(xù)說:“中專畢業(yè)后,我到鎮(zhèn)上找找人,到黨委里當個秘書。以后的事呀,可就看你自己了。最差當個鄉(xiāng)鎮(zhèn)的黨委書記,弄好了,如果到了縣里,那……哈哈哈哈……你老子可就燒了高香了……”董林小聲打斷他,說:“可是——我想考高中!倍职至⒖套儞Q了表情:“考高中?就算你考上了,你能保證考上大學?就算能考上大學,等到你畢業(yè)了,那文憑還沒有中專文憑好使呢!你知道什么呀?聽我的,準沒錯!”董林偷偷看了看父親自以為是的臉,沒敢再說下去。

第二天,董林早早地來到了學校,本想在教室學習,卻又想起父親的話,郁悶又一次襲上心頭。正在董林郁悶之際,牟老師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出董林有心事,和董林慢慢聊了起來。董林如實以告。牟老師大笑:“不用擔心,我去做你父親的工作,保證你能考高中!倍蛛m然不知道牟老師怎么勸說自己的父親,但認為他既然答應了,應該就有辦法。董林十分高興,傻笑著感激牟老師。

這段時間以來,董林學習更加努力,已把歷史、地理、思想政治、生理衛(wèi)生等主要靠記憶的科目背了兩遍。甚至晚上睡不著時,他都能閉上眼睛,把書上的內容一頁一頁地按順序往后翻,絲毫不差,連知識點在書面上的大體位置都能記得非常準確。語文、英語、數(shù)學、化學、物理等科目他也復習了好多遍,并且把地區(qū)教委里出的《形成性檢測題》做了N遍。一切都按董林的計劃進行著。

人在緊張起來的時候會感覺時間過得飛快,相反,如果整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倒感覺時間無比漫長。董林學習緊張得要命,幾個星期的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自從牟老師宣布了畢業(yè)考試的時間,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畢業(yè)有關了。在這所農村初中學校里,大約一半的學生,考學是沒有希望的。對于他們來說,初中畢業(yè)也就意味著上學時代的終結。

學校組織照畢業(yè)合影。這更加渲染了離別的氣氛。離別總是讓人傷感的。有些學生比較合得來,拿出并不多的積蓄,到校外的飯館里吃頓飯,胡侃神聊一番;有的三五成群,到照相館合影留念,相互贈送。然而,鬧的最沸反盈天的應該算寫畢業(yè)留言冊了。畢業(yè)班的班主任怕因此而影響學習,所以三令五申地講、隔三岔五地查,整天盯著學生,不讓學生寫,關系一度十分緊張。

周五上午的后兩節(jié)是作文課。窗外下著雨,所有的一切都在雨中變得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這是春夏之交,老天爺已經(jīng)不再把雨下得淅淅瀝瀝,而是有些大。用董林的話說,老天爺肯定是失戀了。牟老師又喝得印堂發(fā)亮,步履蹣跚。他沒有打傘,一步三搖地從雨中走進了教室,布置完作文題目后,把董林叫了出去。

此時的牟老師滿臉帶笑,想必今天喝得十分盡興。他看了看董林,指著教室前的花墻說:“董林,坐下!我——我——有事跟你談。”前面已經(jīng)講過,這是一所鄉(xiāng)鎮(zhèn)初中,教室都是平房。而教室的前面有一個菱形的花壇,花壇的邊是用磚砌成的花墻,花墻有人的膝蓋那么高。這高度,正適合人坐在上面休息。所以平日的課間,很多人都曾坐在那里漫無邊際地談天說地?山裉煜轮辏▔退嗦访嫔先撬,怎么能坐?董林看了看濕漉漉的花墻,吃驚地想:“難道你看不到上面的水?”董林正在發(fā)著愣,牟老師一馬當先,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并且看著董林,問:“你——怎么不坐?”董林知道,按照牟老師的脾氣,這種情況是推脫不掉的。他硬著頭皮、皺著眉頭、閉上眼睛、狠狠心坐了下去,心想:“這個醉鬼,夠狠,自己想受罪就得了,干嘛拽上我啊?”牟老師見董林坐下,笑得更加開心,點上一只煙,邊抽邊問董林:“你說,咱們班有寫留言冊的嗎?”董林沒想到牟老師問這個問題,暗想:“一方面,從別的班來看,牟老師應該也不讓我們寫;另一方面,牟老師的脾氣很怪,他會不會偏偏和別人反著干呢?”董林拿不準哪邊輕哪邊重,于是實話實說:“有!蹦怖蠋熇^續(xù)問道!澳,你以為應該寫,還是不應該寫?”董林還是實話實說:“我認為應該寫。因為——”董林正想說完“因為”以后的話,以闡述他的高深見解?赡怖蠋熀孟駴]有聽到董林那非常重要的起過度作用的“因為”,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說:“好,我也認為該寫。初中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對于有些學生來說,初中畢業(yè)也就步入社會了。而初中的這些同學是你們一生中最可寶貴的朋友,到了社會上,你們再也交不到這樣的朋友了。再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后,你們再拿出留言冊來看一下,或許那時留言冊已經(jīng)泛黃,字跡也已經(jīng)模糊了,可是——可是,你們會想起我們二班的很多很多……”牟老師說著,眼睛卻看著遠處,原本朦朧的眼神,變得非常深邃。他好像回到了他的那段中學時光。董林受其感染,想到了若干年后的情景。忽然,董林感到屁股下面涼涼的,知道是水洇透了褲子,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也已經(jīng)變得潮乎乎的了。牟老師繼續(xù)道:“好了,這件事我就不再干涉了,順其自然吧!倍忠膊恢獮槭裁矗o跟了一句話:“我感覺,這樣不好!”牟老師想:“我不干涉就已經(jīng)很出格了,你董林還想怎樣?”牟老師有些詫異地看著董林,問:“那,你以為——怎樣好?”董林那非常非常重要的過度詞“因為”之后的話終于有了重生的機會,說:“別的班不讓寫,是怕學生分心,耽誤學習。作為一名學生,我最了解學生的心思。如果老師禁止,我們不能公開寫,但肯定會偷偷地寫。上自習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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