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亮的心上人呀,”弗比斯溫柔地說道!澳欠N荒唐事兒有什么意思呢?結(jié)婚,有啥大了不得!不上教士的店鋪去疙疙瘩瘩念點拉丁經(jīng)文,難道就不能傾心相愛嗎?”
弗比斯一邊用最甜蜜最纏綿的聲音這樣說著,一邊挪動著身子緊挨著埃及少女,兩只溫存的手又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緊摟著少女的纖纖細腰,眼睛越來越發(fā)亮,這一切表明弗比斯先生顯然就要到了這樣一個時刻:連朱庇特自己也干出那么多蠢事來,好心的荷馬不得不喚來一片云朵替他遮羞。
這一切堂·克洛德全看在眼里。門板是桶板做的,全都腐爛了,板與板之間裂縫很寬,他那鷹隼般的目光透過裂縫可以一覽無余。這個教士皮膚棕褐,肩膀?qū)掗,在此之前一直被迫過著修道院嚴厲的禁欲生活,這里眼見深夜里男女作愛、銷魂蕩魄的情景,不由得渾身顫抖,熱血沸騰。這俊俏的少女,衣衫零亂,委身于那個欲火中燒的青年,把他看得血管中流動的仿佛是熔化的鉛水。他心潮翻騰,沖動異常,帶著爭風吃醋的一股蠻勁,目光直鉆到少女那一枚枚被解開的別針底下。誰要是此時看見這個倒霉蟲那張貼在蛀痕斑斑門板上的面孔,會以為看見一頭猛虎正從籠子里面注視著豺狼吞吃羚羊。他的瞳孔閃閃發(fā)亮,好似穿過門縫的一道燭光。
只見弗比斯突然一下子扯掉埃及少女的奶罩,可憐的孩子本來依舊臉色蒼白,想入非非,這下子仿佛一驚,清醒過來了,遂猛然從色膽包天的軍官的懷抱中掙脫開去,看了一眼自己裸露的胸脯和肩膀,羞得滿臉通紅,神色慌亂,連話都說不出來。連忙伸出兩只玉臂交叉在胸前,遮住自己的乳房。要不是她臉蛋上像火焰在燃燒,那么,看見她這樣靜靜呆立著,還以為是一尊貞潔淑女的雕像哩。她依然眼睛低垂。
然而,隊長這么一扯,她掛在脖子上的那個神秘的護身符立刻露了出來。他問道:“這是什么?”他利用這個借口,好再次接近剛才被他嚇跑的美人兒。
“別碰!”她急速應(yīng)道。“那是我的保護神,它會保佑我找到親人,如果我還配得上的話。 啊,隊長先生,放開我吧!我的母親!我可憐母親!我的母親!你在哪里?快來救救我呀!求求您,弗比斯先生!請把胸罩還給我吧!”
弗比斯向后一退,冷淡地說:“!小姐!我看得出來,您并不愛我!”
“說我不愛你!”這不幸的可憐孩子叫了起來,同時撲過去勾住隊長的脖子,叫他坐在她身旁!拔也粣勰,我的弗比斯!你胡說些什么?你真壞!占有我吧,把一切都拿去吧!隨你愛怎么就怎么吧!我是你的。護身符算得了什么!我母親又算得了什么!既然我愛你,你就是我的母親!弗比斯,我心愛的弗比斯,你看見我嗎?是我,你就看一看吧。是那個你不愿嫌棄的小姑娘,她來了,親自找你來了。我的靈魂,我的生命,我的肉體,我整個的人,所有的一切全屬于你,我的隊長。唉,不結(jié)婚!我們不結(jié)婚就不結(jié)婚,既然你覺得討厭。再說,我是什么人,我呀?一個從陰溝里出來的可憐的女孩子,而你,我的弗比斯,你是侍從貴族。真是想得美!一個街頭跳舞的女子嫁一個軍官!我真是發(fā)瘋了。不,弗比斯,不,我情愿當你的情婦,你的玩物,供你尋歡作樂,只要你愿意。我是永遠屬于你的一個女子,我就是為此而生的。受糟蹋,遭白眼,被污辱,那算得了什么,只要被你愛!我將成為世上最自豪最快活的女人。等到我年老珠黃了,弗比斯,等到我配不上再愛你了,大人請允許我再繼續(xù)服侍你。讓別的女人給你刺繡綬帶,而我—— 你的奴婢,我來照料你,讓我給你擦亮馬刺,刷凈你的披褂,撣凈你的馬靴。弗比斯,你會對我這樣憐憫的,是不是?在這以前,那就先占有我吧!瞧,弗比斯,這一切全屬于你了,只要你愛我!我們這些埃及女人,我們需要的就是這個:空氣和愛情!”
她這樣說著,雙臂勾住軍官的脖子,用懇求的目光從下往上打量著他,淚眼汪汪,卻露出美麗的笑容。她那嬌嫩的胸脯磨擦著軍官的粗呢上裝和粗糙的刺繡。她漂亮的身體半裸,在軍官的膝蓋上扭動著。衛(wèi)隊長如癡似醉,把他火熱的嘴唇緊貼在那非洲少女漂亮的肩膀上。少女仰著頭,眼神迷亂,望著天花板,在軍官的親吻下心房突突直跳,全身戰(zhàn)栗不已。
霍然間,她看見弗比斯頭頂上方出現(xiàn)另一個腦袋,臉孔灰白、鐵青,不斷抽搐,魔鬼般的目光閃閃爍爍。這張面孔旁邊有只手,手執(zhí)一把匕首。這是教士的臉和手。他原來破門撲到這里來了。弗比斯無法看見。在這駭人的幽魂鬼影的恐嚇下,少女一下子怔住了,手腳冰涼,叫不出聲來,這情景好比一只鴿子猛抬頭,冷不防發(fā)現(xiàn)老雕瞪圓著眼,正在窺視著鴿窩。
她連一聲也喊不出來,眼睜睜只見那把匕首往弗比斯身上猛扎下去,再拔出來,鮮血四濺!盎逇!”隊長叫了一聲,倒了下去。
她昏死了過去。
正當他閉起眼睛,正當她心中任何的情感都煙消云散,切實覺得自己的嘴唇像被火炙了一下似的,那是比劊子手燒紅的烙鐵還更燙人的一個親吻。
等她蘇醒過來,只見自己被巡夜的兵卒緊緊圍住,人們正把倒在血泊里的衛(wèi)隊長抬走,教士早已無影無蹤了,房間深處臨河的那扇窗戶敞開著,人們撿到一件斗篷,猜想這斗篷是軍官的。她聽到周圍的人在議論:“是個巫婆刺殺了一位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