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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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那時候的雨特別大。
夏天的午后,會忽然涌上一閉團烏云,從西南的天空中慢慢彌漫來,像小山一樣,一個云朵壓著一個云朵,那邊緣像一簇簇蘑菇一樣,看看到頭頂?shù)臅r候,就迅速地占領(lǐng)了天空,這時,天是極其悶熱的,人憋得喘不過氣來……
“天啊,該下雨了!”人們說。
“天呢,要下兩了!比藗冋f。
天慢慢暗下來,像是傍晚忽然降臨了;一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黃橙橙的顏色,那種情景像是要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一樣。
外面的人們開始慌張起來,腳下匆匆的;村子里的孩子在街上亂跑,他們的母親在家門口高聲地喊他們的名字;一切都慌亂起來,連麻雀們也停止了唧唧喳喳,躲到樹叢里。
起風了,毫無預(yù)兆的,樹梢突然搖擺起來,幅度越來越大,風頭在地上亂竄,帶著濃濃的土腥氣,地面上的塵土忽然被卷起來……一個豆粒大的雨點突然砸在人的脖子里,他驚異地抬頭看看天,又一粒,兩粒,三!佁焐w地地砸下來。
“來雨了!”他喊著往屋里跑。
雨像積攢了多時一樣傾斜下來。
天地間被—陣急促的鼓點充滿,一粒粒雨點砸在地上,地上冒起一股青煙,轉(zhuǎn)瞬煙兒消失了,地上的水越積越多,慢慢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天地,耳邊是雨聲、風聲……
人們暫時安靜下來。
在一個小院里,地上的水先是填滿院子里的坑坑洼洼,然后匯成…—條條“小溪”,向低處流去……
屋門口,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在坐著看雨。
兒子偎依在父親的胸前,兩只小手托著胖乎乎的腮,黑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著外面……
“爸爸,你看……”他忽然喊了起來。
父親順著兒子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只渾身濕淋淋的麻雀蜷縮在院墻下.可憐的嗎兒,它以為這兒是它避雨的地方,沒想到雨腳隨著風搖擺不定地飄來飄去,一會兒它身上就全濕了,水珠正順著它的翅膀流下來……
“哦,一只家雀,它琶不起來了,”父親說,“它的翅膀淋濕了!
兒子若有所思地聽著,過了一會兒,忽然說:“爸爸,你給我捉來,1巴!”
父親看了兒子——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我要,爸爸,嗯!”兒子的身子在父親的懷單扭來扭去。
父親還是沒說話,拗不過兒子,戴上雨帽出去了。,
那只可憐的麻雀顯然已經(jīng)淋透了身子,看見有人過來,本能地想跳一跳躲起來,但它的笨重的身子已經(jīng)不聽使喚,乖乖地被來人捉了起來。
兒子跳了起來,從父親手里接過濕漉漉的麻雀,/J、心地捧著它,
突然他又叫了起來:“爸爸,它還叼著一只蟲子呢。”
的確,麻雀的嘴里叼著一只青色的蟲子,父親早就看到了。
“爸爸,它叼著蟲子卜啥不吃啊?”兒子繼續(xù)問、
“可能是給它的孩子吃的,他舍不得吃.”父親說完,看了看外邊的屋檐。那兒有一個麻雀窩,但現(xiàn)在全被雨線遮住了。
兒子不作聲了,他把麻雀放到手心反復(fù)地看著”,
那只老麻雀不知足恐懼還是寒冷,全身哆嗦起來,濕透的羽毛貼在——起,凌亂的翅膀奮力地—•張一翕,兩只黑色的小眼睛里,充滿著恐懼。
兒子看了一會兒,忽然對父親說:
“爸爸,怎么辦呢?它的孩子一定餓著呢,它要是死了怎么辦?”
父親似乎舒了口氣,說:“你把它放下吧,它的翅膀一會兒就干!
兒子的黑眼珠轉(zhuǎn)了兩下,忽然把自己的褂子扣解開,把麻雀放到他那一起一伏的小胸脯前,然后用褂子蓋住。
父親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雨停了,對面的屋檐下傳來了—陣陣的嘶叫聲,干了翅膀的老麻雀展翅飛去。
父親望著兒子,無聲地笑了,他把手放到了兒子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