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剛想把刺刀從他心口抽出來,那股妖異的藍色火焰猛地一亮,竟然順著刺刀,從步槍的槍身傳了上來。
火焰?zhèn)鲗У乃俣葘嵲谔,甚至連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人們還沒看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指導員的全身就已經(jīng)被藍色的烈焰吞噬了。
指導員也和王工一樣,痛苦的掙扎著慘叫著,大家平時都太了解指導員了,他絕對是個硬漢子,雖然外表文弱,但是他的忍耐力和毅力都夠得上最優(yōu)秀的職業(yè)軍人標準,不知道被那種怪火焚燒是何等慘烈的痛苦,才會讓他發(fā)出這樣的悲鳴。
二班長含著眼淚舉起了手槍,現(xiàn)在管不了是否會引起雪崩了,實在是不忍心看著指導員再受苦了,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一剎那,全身是火的指導員忽然開口說道:“我命令……你們誰都不許開槍……快帶同志們離開這里……”
指導員身上的痛苦雖然難以承受,但是神智還保持著清醒,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慘叫可能會引起雪崩,為了不再發(fā)出聲音,他反轉(zhuǎn)燒得通紅的刺刀,插進了自己的心臟。過了許久許久,他的身體被燒成了一堆細細的灰燼。
小分隊中剩下的成員們,痛苦的注視著這壯烈悲慘的一幕,每個人都緊緊的握著拳,咬著牙,想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有些人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山谷里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音,頭頂湛藍的天空映在大冰川的冰面上,讓人有種錯覺,這世界上似乎是有兩個相同的天空,分不清楚哪一個在上,哪一個在下,仙境一樣的瑰麗美景,卻充滿了詭異恐怖的氣氛。
地上有兩堆灰燼,就在幾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現(xiàn)在卻變成了小小的一堆灰燼,燒得連骨頭渣滓都沒有剩下。如果不是有人目睹了這一切的經(jīng)過,誰能相信世界上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忽然從王工被焚燒后剩下的灰燼中,飛出一個藍色的火球,它面對著眾人懸停在半空,似乎是在選擇下一個目標,它的速度奇快無比,在它的攻擊范圍以內(nèi),任何人都沒把握能逃得脫?諝庵袀鱽硪魂囕p微的振動聲,應該是這只古怪瓢蟲抖動翅膀飛行所發(fā)出的聲音。
現(xiàn)在小分隊的已經(jīng)失去了三個人,都是最主要的成員,做為領隊的指導員,還有兩名工程師都犧牲了,剩下的兩名工程師,一位是測繪員洛寧,還有一位是上海地勘院的劉工,看來這次的任務是無法完成了。
指導員不在了,讓士兵們心里少了主心鼓,但是幾乎所有人在面對這團妖異的藍色火球時,心中都產(chǎn)生了相同的想法:“寧愿被雪崩活埋,也絕不想被這鬼東西活活的燒成灰!
有幾名沉不住氣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舉槍瞄準了半空中的瓢蟲,二班長突然搶上一步對大家說道:“同志們,指導員犧牲咧,現(xiàn)在俺是隊長咧!俺命令你們?nèi)嫉媒o俺活著回去中不中咧?”
我明白了二班長想做什么,他是想犧牲自己給其他人撤離爭取一點寶貴的時間。我拉住他的胳膊哽咽道:“不中,你又不是黨員,憑啥你去咧?要去俺去!
二班長一把推開我的手:“你個小胡,你連團員都不是咧,俺讓你別學俺說話,你咋個就不聽咧。”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沖向了那團懸在空中的火
第八章 雪崩
二班長剛沖出去兩步就停了下來,在我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幅不可思議的情景,那只散發(fā)著火焰氣息的古怪瓢蟲,由一只分身成了三只,每一只都同原來的那只大小一樣。
三個藍色火球中的一個直撲二班長,另外的兩個象閃電一樣鉆進了人群,包括二班長在內(nèi),還有炊事員老趙,通訊員小林三個人被火球擊中,全身都燃燒了起來,他們同時發(fā)出了慘烈的叫聲,在地上扭動掙扎,想滾動壓滅身上的大火。
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由于剛才面對火球的時候,士兵們緊張過度,已經(jīng)全部把槍械的保險栓打開,彈倉中滿滿的子彈都頂上了膛。
通信兵小林當時才只有十六歲,他缺乏指導員和二班長面對死亡的勇氣和心理承受力,惡魔般的烈火燒去了他的理智。在被烈焰嘶咬的痛苦下,使得他手中的半自動步槍走火了“塔噹~塔噹~塔噹~塔噹~”,沉重的槍聲中,有三名戰(zhàn)友被他射出的流彈擊中,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事情向著最惡劣的方向發(fā)展了,指導員寧可自殺也不肯讓我們開槍,可最后還是有人開了槍。被奇怪的火蟲攻擊雖然可怕,但是還比不上槍聲引起的雪崩恐怖,雪崩發(fā)生就意味著滅頂之災,小分隊的成員,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活不了。在大冰川下的山谷,大喊大叫也許只有三成的概率引發(fā)雪崩,但是槍聲,百分之二百的會帶來最可怕的后果。
見到神智不清的小林步槍走火,流彈亂飛誤殺了三個戰(zhàn)友。我來不及多想,一咬牙關,端起手中的步槍三個點射,擊倒了在火中痛苦掙扎的小林,二班長,老趙。
步槍子彈的出膛聲在山谷中回響,由于山谷的寬度很狹窄,再加上大冰川鏡面一樣的冰壁,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大音箱,槍聲,喊叫聲,哭泣聲在山谷中擊起一波又一波的回聲,久久不絕。
我還沒有從親手射殺自己戰(zhàn)友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滿腦子都是他們生前的音容笑貌,神智變得模糊起來,忽然覺得頭上一涼,才回過神來,用手摸了一下,原來是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額頭。
當時天氣晴朗,太陽掛在天空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時候不可能下雪。我一摸到雪花,當時心里就咯噔一沉,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終于雪崩了。”
這時在三個死去戰(zhàn)友還在燃燒的尸體上,各飛起一個藍色火球,此時此刻已經(jīng)不用再對開槍有所顧及了,尕娃的槍法是小分隊成員中最準的,他端起步槍,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三槍,每一槍都正中火球的中心,里面的瓢蟲遠沒有子彈的口徑大,蟲身整個都給子彈打沒了,火焰也隨之消失。
經(jīng)過這一番短暫而又殘酷的沖突,我們班八個士兵,加上二班長指導員一共十個人,現(xiàn)在還活著的只剩下我和大個子,尕娃三個士兵,再有就是劉工和洛寧兩個知識分子。
頭頂上落下的雪沫越來越多,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整個山谷都在震動,我抬起頭向上望了一眼,上面的雪板卷起了風暴,就象是白色的大海嘯,鋪天蓋地的滾向我們所在的山谷。
大個子拉了我一把,叫道:“老胡!媽拉個巴子的,都這時候了你還看啥玩意兒啊,趕緊撂吧!”
我們的位置是處于山谷中間,雪崩落下的積雪肯定會把整個山谷都填平,根本就沒地方可跑,但是到了這生死關頭,人類總是會出于本能的要做最后一次掙扎。
洛寧早已被嚇得昏倒在地,大個子把她抗到肩膀上,我和尕娃兩個人連拉帶拽的拖著劉工,往大冰川的對面跑去,指望著能在雪崩落下來之前,爬到對面稍微高一些的山坡上,去爭取這最后的一線生機。
在最絕望的時刻,我們也沒有扔掉手中的槍,槍是軍人生命的一部分,扔掉槍就意味著扔掉了軍人的榮譽。但是別的東西都顧不上了,各種設備都扔掉不管,想把身上的背包解開扔掉,但是匆忙之中也來不及了,五個幸存者互相拉扯著狂奔。
那雪崩來得實在太快,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而來,山谷被積雪崩塌翻滾的能量所震動,一時間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