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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局
那老僧不答,只用目光在這兩個小孩身上細(xì)細(xì)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林驚羽幾眼,心道:“好資質(zhì),只是性子怎么卻如此偏激?”
這時張小凡踏上一步,道:“喂,你是誰啊,怎么從沒見過你?”
草廟村在青云門附近,這里道教為尊,佛家弟子極為少見,故張小凡有此一問。
老僧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反問道:“小施主,剛才性命交關(guān),你只要認(rèn)個輸便是了,為何卻要苦苦支撐,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張小凡呆了一呆,心里覺得這老和尚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只是事到臨頭,他卻還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得怔在那里。
林驚羽瞪了老僧一眼,拉了張小凡的手,道:“小凡,這老和尚古里古怪,我們別理他!闭f完便拉他向外邊走去,幾個孩子都跟了過去,顯然一向以他馬首是瞻。
張小凡下意識地也邁開腳步,只是他走出廟門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頭向廟里看去,只見天色漸暗,依稀可以看見那老和尚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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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一聲雷鳴,風(fēng)卷殘?jiān)疲爝吅谠品瓭L。
風(fēng)雨將欲來,一片肅殺意。
老僧仍在草廟之中,席地打坐。抬眼看去,遠(yuǎn)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朧,四野靜無人聲,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風(fēng)響雷。
好一場大風(fēng)!
一道閃電裂空而過,這座在風(fēng)中孤獨(dú)佇立的小草廟亮了一亮,只見那老僧在這片刻間已站在了廟門口,一臉嚴(yán)肅,抬眼看天,雙眉越皺越緊。
西邊村子中,不知何時已起了一股黑氣,濃如黑墨,翻涌不止。老僧站在草廟之中,死死盯著這股黑氣。
忽然,那股黑氣一卷,盤旋而起,徑直便往村外而去,正向著草廟方向而來。它速度極快,轉(zhuǎn)眼即至。老僧眼尖,一眼看見其中竟夾帶著一個小孩,正是白天見過的林驚羽。
老僧臉色一沉,再不遲疑,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氣之中。
黑暗中不知名處,傳來了一聲微帶訝意的聲音:“咦?”
幾聲悶響,黑氣霍然止住,在草廟上空盤旋不去。老僧肋下夾著林驚羽,緩緩落下,但身后袈裟已被撕去了一塊。
借著微弱光線,只見林驚羽雙目緊閉,呼吸平穩(wěn),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昏了過去。
老僧沒有放下他,抬頭看著空中那團(tuán)黑氣,道:“閣下道法高深,為何對無知孩童下手,只怕失了身份罷?”
黑氣中傳來一個沙啞聲音,道:“你又是誰,敢管我閑事?”
老僧不答,卻道:“此處乃青云山下,若為青云門知道閣下在此地胡作非為,只怕閣下日后就不好過了!
那人“呸”了一聲,語帶不屑,道:“青云門算什么,就仗著人多而已。老禿驢莫要多說,識相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給我!
老僧合十道:“阿彌佗佛,出家人慈悲為懷,老衲斷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小孩遭你毒手!
那人怒道:“好賊禿,你是找死。”
隨著他的話語,原來一直盤旋的黑氣中,一道深紅異芒在其中閃了一閃,剎那間這小小草廟周圍,陰風(fēng)大作,鬼氣大盛。
“毒血幡!”老僧臉上突現(xiàn)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煉此等喪盡天良、禍害人間的邪物,今日決計(jì)饒不了你。”
那沙啞聲音一聲冷笑,卻不答話,只聽一聲呼嘯,紅芒大盛,從半空之中,腥臭之氣大作,一面兩丈紅幡緩緩祭起。這時,鬼哭之聲越發(fā)凄厲,似有無數(shù)怨靈夜哭,其間還隱隱有骨骼作響聲,聞之驚心。
“賊禿,受死!”那黑氣中人一聲斷喝,只見從那血色紅幡之上,突現(xiàn)猙獰鬼臉,有三角四眼,尖齒獠牙,“咔、咔、咔、咔”骨骼亂響處,鬼臉上的四只眼睛突然全部睜開,“吼”地一聲,竟化為實(shí)體,從幡上沖出,帶著無比血腥之氣,擊向老僧。
老僧臉上怒色更重,知道這毒血幡威力越大,修煉過程中害死的無辜之人勢必更多。要煉成眼前這般威勢,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幡方才可以。
這邪人實(shí)在喪盡天良!
眼看那鬼物就要沖要眼前,老僧卻并不放下肋下小孩林驚羽,只用持著碧玉念珠的左手,在身前虛空畫圓,單手結(jié)佛門獅子印,五指屈伸,指尖隱隱發(fā)出金光,片刻間已在身前歡出一面金色法輪,金光輝煌,與那鬼物抵持在半空中。
“小小伎倆,也來賣……”他一個“弄”字還未說完,突然全身大震,只覺得右手抱著小孩林驚羽處,手腕被異物咬了一口,一股麻癢感覺立時行遍半身,眼前一黑,身前法輪登時搖搖欲墜。
而正在此時,前方那個鬼物又有詭異變化,在它左右四眼正中額頭上,“咔、咔”兩聲,竟又開了一只血紅巨目,腥風(fēng)大起,威勢更重,只聽一聲鬼嚎,血色紅光閃過,那鬼物將金色法輪擊得粉碎,重重打在老僧胸口。
老僧整個人被打得向后飛了起來,肋下的林驚羽也掉在了地上,途中幾聲悶響,怕是肋骨已盡數(shù)斷了。片刻之后,他枯瘦的身子砸在草廟壁上,“轟”地一聲,塵土飛揚(yáng),一整面墻都塌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黑氣中人一陣狂笑,得意無比。
老僧顫巍巍地站起,喉嚨一熱,忍不住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把身前僧衣都染紅了。他只覺得眼前金星亂閃,全身劇痛而那股麻癢感覺也越來越逼近了心臟。
他強(qiáng)自鎮(zhèn)定心神,眼角掃過倒在地上兀自昏迷的林驚羽,卻見在他衣襟之中,緩緩爬出一只彩色蜈蚣,個大如掌,最奇異的是它尾部分了七叉,看去仿佛有七條尾巴似的。而且每一只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絢麗,只是美麗中卻帶了幾分可怖。
“七尾蜈蚣!”老僧的話聽起來像是一聲呻吟。
他臉上黑氣越來越重,嘴角也不斷流出血來,似乎已是難以支撐,但仍然強(qiáng)撐著不愿倒下。他看著半空中那團(tuán)黑氣,道:“你將這天下奇毒之物放在那孩子身上,又故意隱藏實(shí)力,看準(zhǔn)機(jī)會一擊傷我,你是沖著我來的吧?”
黑氣中人“嘿嘿”冷笑一聲,道:“不錯,我便是專門沖著你普智禿驢來的。若非如此,憑你一身天音寺佛門修行,倒也不好對付。好了,現(xiàn)在快快把‘噬血珠’交出來,我便給你七尾蜈蚣的解藥,饒你不死!”
普智慘笑一聲,道:“枉我名中還有一個‘智’字,竟想不到你煉這毒血幡邪物,豈有不貪圖‘噬血珠’的道理!彼樕幻C,斷然道:“要我將這世間至兇之物給你,卻是妄想!
那黑氣中人大怒:“那你便去見你的佛祖吧!奔t芒一閃,毒血幡迎風(fēng)招搖,鬼哭聲聲,巨大鬼物再現(xiàn),在空中微一盤旋,再次沖向普智。
普智一聲大喝,全身衣袍無風(fēng)自鼓,原本瘦小的身軀似乎漲大了許多。他左手用力處,只聽一聲脆響,那串碧玉念珠已為他捏斷,十幾顆晶瑩剔透的念珠竟不下墜,反而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一個個發(fā)出青光,浮在普智身前,只有那一顆深紫圓珠,卻徑直掉下。
普智手掌一翻,將那深紫珠子一把抓在手中,雙手即結(jié)左右水瓶印,兩目圓睜,全身上下隱有金光,口中一字一字念道:“奄、嘛、呢、叭、彌、哞!”
“六字大明咒!焙跉庵腥说目跉饬r多了幾分凝重。
隨著普智“哞”字聲落,剎那間所有碧玉念珠一起大放光芒,同一時刻,那邪人祭起的鬼物已沖到跟前,血腥之氣撲面而來。但一接觸到到碧玉青光,頓時化為無形,不能進(jìn)前,就此僵持在半空。
饒是如此,普智的身子又是一陣搖晃,七尾蜈蚣是天下絕毒之物,以他數(shù)百年的修行,仍然難以抵擋。只是他隱泛黑氣的臉上,卻露出淡淡一絲笑容,帶了幾分凜然。
“呔!”
普智一聲大喝,如做獅子吼,聲震四野,身前碧玉念珠受佛力驅(qū)弛,光芒更盛,忽地一顆念珠“噗”地一聲碎裂,在半空中幻做一個“佛”字,疾沖向前,打在那鬼物臉上。
“哇~~~~~呀!”那鬼物一聲凄厲嚎叫,登時退了幾步,周身紅芒大為衰退,顯然已受了傷。黑氣中人怒道“好個禿驢!”
他正要動作,只是說時遲那時快,片刻間七、八顆念珠都幻做佛家真言打中鬼物。那鬼物嚎叫不止,連連退避,做恐懼狀,在被第九顆碧玉念珠擊中時,終于一聲長嚎,五目齊齊迸裂,骨骼亂響,“轟”地一聲跌落在地,掙扎了幾下,便僵直不動,緩緩化做血水,腥臭無比。
與此同時,普智卻“哇”地一聲,又噴出一大口血,而血的顏色,已成了黑的。
“!”一聲尖叫,在這兩大高人斗法的緊要關(guān)頭,從草廟門口傳來。
普智和那邪人都吃了一驚,天上黑氣一動,普智也同時向門口看去,只見日間見到的小孩張小凡,不知為何來到了這草廟之前,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廟中這奇異景象。
黑氣中人一聲冷哼,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只原來爬在林驚羽身上的七尾蜈蚣忽然振尾,借勢飛起,疾如閃電,向那張小凡飛去。
普智雙眉一豎,右手一指,一顆碧玉念珠急沖而至。那七尾蜈蚣竟似通靈,知道厲害,不敢抵擋,尾巴一振,便如翅膀一般折沖而起,投入黑氣之中,再無聲息。
黑氣中人陰森森地道:“嘿嘿,果然不愧是天音寺四大神僧,重傷之下,還能破了我的‘毒血尸王’,但你收尸王一擊,又中七尾蜈蚣之毒,還能撐多久?還是乖乖地把‘噬血珠’給我吧!
普智此刻便連眼角也開始流出黑血,慘笑一聲,嘶聲道:“老衲就算今日斃命于此,也要除了你這個妖人!
話聲一落,他身前所有碧玉念珠同時亮了起來,空中那人立刻戒備,忽然間一聲呼嘯,一物閃著青光從后面撞入黑氣,卻是剛才擊向七尾蜈蚣的那顆碧玉念珠,在空中飛出了一段,被普智暗中操控,折到黑氣后邊,猝起發(fā)難。
只聽黑氣中一聲怒吼,顯然那人猝不及防,“砰、砰、砰”幾聲亂響,青芒閃處,黑氣散亂,最終四處散開,化于無形。從半空中緩緩落下一個高瘦之人,全身上下用黑袍緊緊包住,看不清容貌歲數(shù),只有一雙眼睛,兇光閃閃,在他背后,還綁著一把長劍。
普智低聲道:“閣下如此道行,怎地卻不敢見人么?”
黑衣人眼中兇光閃動,厲聲道:“禿驢,今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反手“刷”地一聲拔出背后長劍,只見此劍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有淡淡清光,附于其上。
“好劍!逼罩侨滩蛔〗辛艘宦暋
那黑衣人一聲低哼,手握劍訣,腳踏七星,連行七步,長劍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詞:
“九天玄剎,化為神雷。
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片刻之間,天際烏云頓時翻涌不止,雷聲隆隆,黑云邊緣不斷有電光閃動,天地間一片肅殺,狂風(fēng)大做。
“神劍御雷真訣!”普智的臉色在剎那間蒼白如灰,隨之而起的是一種驚訝,一絲絕望和一點(diǎn)點(diǎn)莫名的狂熱。
“你竟是青云門下!”
PS:
文中普智所誦之“奄、嘛、呢、叭、彌、哞!”,即有名的“六字大明咒”,佛家經(jīng)典中又稱“觀音靈感真言”。佛經(jīng)中載:此真言通天地造化,誦之可脫塵埃,滌心鏡,至大歡喜極樂境界。是佛家中最著名的經(jīng)典真言咒文之一。
現(xiàn)將全文附錄如下:
奄嘛呢叭彌哞,麻葛倪牙納,積都特巴達(dá),積特些納,微達(dá)哩葛,薩而翰而塔,卜哩悉塔葛,納補(bǔ)羅納,納卜哩,丟貳班納,捺麻廬吉,說羅耶莎珂!【下一章】 【返回誅仙1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