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約翰松家回來以后，常常睡不著。我只是躺在那里想著他們家的人。猴子精繼續(xù)在轉(zhuǎn)，對(duì)我搖頭，要它不這樣不行。
第二天我又上他們家去。門總是開著的，進(jìn)去就是了。
昨天埃斯特爾嬸嬸坐在廚房里，吃奶小寶寶放在膝蓋上。
“我的小糖糖。我的小紅寶石。”她一面用鼻子頂小寶寶的小腦袋一面說。
照常請(qǐng)我喝果醬糖水和吃四層的三明治。拉爾薩坐在那里擺弄一個(gè)舊電話機(jī)。他看來是要拆開它。我坐在他身邊。
“你在干什么？”
“我忙著在研究電話機(jī)是怎么裝的。我在電話局把這個(gè)買回來。只要四克朗。我要給我們自己裝一個(gè)屋內(nèi)電話。”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嗎？這種電話裝在大門口，有人回來晚了，外面門鎖著，他可以打電話。你在門外打電話，對(duì)著聽筒說：‘請(qǐng)快來給我開門。’這里就能聽見。有人來看我們先要打這個(gè)電話，如果你不想見他，就可以告訴他你否在家�！�
“那倒很有用。”我說。
拉爾薩把聽筒頂上一些小螺絲旋下來。他拿下我們把耳朵靠上去聽電話的蓋子。接著他仔細(xì)研究里面的零件，把它們拆下來，然后他拿出另一個(gè)電話！它看去更加不牢，也是他買來的。他割開兩個(gè)電話機(jī)的電線，拆散里面松開的線，好把它們接起來。
“我需要更長(zhǎng)的線！”他說。
拉爾薩12歲。他在學(xué)校里比我高三班。他干活的時(shí)候，坐在他旁邊看可好玩了。拉爾斯叔叔忽然回家來。他馬上又開始說笑話。
“好啊，好啊。我的小鬈毛頭在這里，”他對(duì)我說，“你別再坐著看他陷在泥沼里出不來了。來跟我一起玩爺爺?shù)难澴影伞?
我實(shí)在想和拉爾薩坐在一起，但是我沒有說出來。
“爺爺?shù)难澴邮窃趺赐娴�？�?
“我問你什么，你都必須問答：‘爺爺?shù)难澴印�。你不能答錯(cuò)，也不能笑。今天你三明治吃過了嗎？”
“是──是的。”
“你應(yīng)該說‘爺爺?shù)难澴印�。�?
“不錯(cuò)。爺爺?shù)难澴印！?
“你在三明治里夾了什么？”
“爺爺?shù)难澴��！?
“真的？那不會(huì)很好吃。我想是雙份吧？”
“爺爺?shù)难澴��！?
“你沒忘記。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爺爺?shù)难澴印！?
“多難聽的名字！不過你看，窗子外面是什么？”
拉爾斯叔叔站起來朝窗外看。我什么也看不見。
“爺爺?shù)难澴�。”我說。
他說得不假，我實(shí)在忍不住要笑。
“你真棒，”拉爾斯叔叔說，“現(xiàn)在我想，我們?cè)搯枈W菲了�！�
奧菲只有4歲。他根本說不上來。問他什么他還是照直回答。
“你不明白，我問你什么你都應(yīng)該回答爺爺?shù)难澴訂�？”拉爾斯叔叔說�！澳阍僬f一遍，你應(yīng)該回答什么？”
“爺爺?shù)难澴印！?
“好。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奧菲·約翰松�！�
他也笑了！我們大家都和他一起笑。拉爾薩把他的電話放在帽架上，拿著電話線下樓，看它是不是能通到大門口。拉爾斯叔叔也去了。好半天他們還不進(jìn)來。忽然大房間里真正的電話機(jī)滴零零響了。奧菲沖過去接電話。我聽見他拿著電話聽筒。
“爺爺?shù)难澴��！彼f。
我走進(jìn)大房間去看奧菲。他把聽筒放在耳邊。
“爺爺?shù)难澴印！彼僬f一遍。
“你應(yīng)該說你好�！蔽艺f。
“你好，爺爺?shù)难澴�。”奧菲說。
我回到埃斯特爾嬸嬸那里，看她是怎么想的。埃斯特爾嬸嬸坐在搖椅上打盹，把她的小紅寶石抱在她的膝蓋上。
“埃斯特爾嬸嬸，有人來電話了�！蔽艺f。
埃斯特爾嬸嬸張開眼睛，看著我。
“有人來電話，奧菲一個(gè)勁地說‘爺爺?shù)难澴印�！�?
埃斯特爾嬸嬸豎起耳朵聽。
“爺爺?shù)难澴樱眾W菲說：“爺爺?shù)难澴�，爺爺�(shù)难澴樱瑺敔數(shù)难澴�，爺爺�(shù)难澴樱 ?
埃斯特爾嬸嬸哈哈大笑。她站起來走進(jìn)大房間。但就在這時(shí)奧菲說：“去你的爺爺?shù)难澴�。”他說著把聽筒放下了。
“那人脾氣真大！”他對(duì)我們說。
“他有什么事？”
“不知道�！�
“你對(duì)外人不能說‘爺爺?shù)难澴印�。他們不知道這個(gè)游戲，打電話來也許有要緊事情。”埃斯特爾嬸嬸說。
“爺爺?shù)难澴�。”奧菲還是這一句。
埃斯特爾嬸嬸拿起聽筒，看那人是不是還在聽，但沒有聲音。她停了笑。接著她說：“算了，算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們又回到廚房。過了一會(huì)兒拉爾薩回來了。
“我去問伊薩爾松老爹再討了些花線，然后跟爸爸一起去收他的錢。他給我買了電池。我得有電池�！彼忉屨f。
他再次在桌旁坐下，開始裝電池，接上電話線。電話鈴又響了。
“你去接電話吧，萊娜，不過請(qǐng)不要說爺爺?shù)难澴印！卑Ｋ固貭枊饗鹫f。
是拉爾斯叔叔！
“是你嗎，萊娜？太好了。我要問一下我的雜貨該付給海爾斯特羅姆商店還是付給比雷薩克商店。請(qǐng)你問問埃斯特爾嬸嬸。我剛才打過電話，是奧菲接的。回家要打他的屁股。”
我告訴大家，剛才奧菲接的是誰的電話。埃斯特爾嬸嬸哈哈笑了半天。
我正要走，拉爾薩的屋內(nèi)電話裝好了。拉爾薩把裝上電池的電話機(jī)裝在帽架上，電話線沿樓梯通到下面。
樓梯從樓梯口繞著大樓當(dāng)中的樓梯并一路下去，因此在樓梯口可以看到樓底下。他把另一個(gè)電話機(jī)放在大門背后的地上。
“伊薩克松老爹答應(yīng)夜里鎖門時(shí)把它放出去�！崩瓲査_說。
他們讓我下去搖電話把手，打電話上來。它滴零得很響，我聽到是爺爺?shù)难澴釉诮与娫挕?
“萬一送牛奶的孩子、夜里出來的隔壁孩子或者有的傻瓜看見這電話，給你們打電話呢！萬一每分鐘來個(gè)電話，你們光顧著接電話連覺也睡不成呢：萬一你們一起來找拖鞋接電話，黑古隆冬，撞到什么東西上面呢！想想吧�！�
“那有什么大不了？”拉爾薩說�！澳俏揖驼f‘爺爺?shù)难澴印Ｎ蚁氤鰜砹�！就用這話作為我們的暗號(hào)。請(qǐng)告訴我們大樓的人吧。答應(yīng)我！保證這樣做。”
我當(dāng)然答應(yīng)。
